姚半仙的瞳孔一陣劇烈收縮,驀地抬起頭,眼睛都紅了,四目相對,抬起手就耳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臉上火辣辣的疼!
“在這個世上你可以懷疑任何人,甚至包括你那爹和娘,卻唯獨不能質疑你爺爺,知道嗎!”
姚半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顫抖著雙手,看著我半晌,卻終究沒有開口,一字一句說道:“你爺爺白老鬼一生,不弱於任何人,可偏偏有了你這麼個軟肋,你要好好活著,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無價值,沒有意義,你的一舉一動白老鬼一直都在看著,莫要使他流血,再流淚!”
說罷拂袖而去。
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姚半仙消失的身影,許久才轉過頭看向衛君瑤,呢喃道:“我錯了麼、?”
衛君抿了抿嘴,搖搖頭說:“錯不在你,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天地眾生無以計數,可卻唯獨選擇了你……”
沉吟片刻後又突然莞爾一笑:“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高興?為什麼?”我喃喃道。
“因為……”衛君瑤眼睛一眨,“因為你生而不凡,註定不會平庸,所以才會被上蒼選中。”
可接著沉吟道:“其實剛才你問的那件事,我心裡一直有所思量,既然黃河娘娘本身並不是你的生母,你只是借她的身體偷天換日,將黃河鬼嬰的氣息轉嫁到自己身上,這就證明,你這一世的輪迴後所佔據的身體本就不是凡物,對某些人來說,其意義和價值或許遠在鬼嬰之上,但你爺爺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應該是趕在你出生前就策劃好了這一切,黃河娘娘出世絕不是巧合,這一定也是你爺爺佈下大棋的其中一個很關鍵的步驟,或許就連黃河娘娘能從分水劍下逃脫,也都是你爺爺一手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遮人耳目,讓世人都以為,你才是真正的黃河鬼嬰,而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我聽了半晌沒有緩過神,卻在背後一個勁兒地突突冒冷汗,半晌才盯著她,不可思議道:“只是推測?”
衛君瑤搖搖頭:“是因為那首歌謠。”
“歌謠裡被你爺爺砍掉腦袋的娘,其實現在看來就是指黃河娘娘,這說明了什麼?”
衛君瑤眨著眼睛看向我道。
我渾身一顫,“黃河娘娘,是我被爺爺殺的?”
“分水劍只斬惡妖,不會傷及凡人,這一點你爺爺應該十分清楚,或許他真的能及常人所不能及,做到一般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吧。”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衛君瑤,輕輕吸了口氣,說:“你相信自己的推測麼?”
衛君瑤看著我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清澈無比,彷彿能映照出夜空中的皓月星辰,就那麼一直盯著我,能感覺到心中的淤塞和煩悶隨著注視逐漸緩解,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會查清楚真相的。”
二人回到老宅,沒有休息,而是從堂屋搬出爺爺生前最喜歡的涼蓆攤在院子裡,躺在上面,聞著從鼻尖處傳來的陣陣清香,張了張口,餘光裡卻突然瞟到了還留在地上的黑色鴉毛,轉過頭問衛君瑤道:“那個烏鴉道人是怎麼回事,既然是衛道者,可我為什麼覺得你好像根本不怕他?”
衛君瑤抿嘴笑了笑,“人分善惡,衛道者中自然也就有好壞之分,像陸無雙的那種能在現如今這個社會依舊鐵面無私,秉公執法的已是少數,可類似於烏鴉道人這種衛道者中的敗類,卻是越來越多了。”
“敗類?”我不解地看著衛君瑤,“什麼意思?”
“那你知道他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麼?”衛君瑤不答反問道。
我想了想,本來想說是因為衛君瑤踩界,前來執行條約驅趕我倆出去,可聽她剛才話裡的意思應該沒有這麼簡單,猶豫了下,“不知道。”
“如果我今天敗在他的手上,要麼就此離開三岔灣,從此不得踏足半步,要麼從今天開始,便沒有自己的姓氏,鞍前馬後,唯烏鴉道人是從。”
我一皺眉,沒有繼續開口,隱隱明白了烏鴉道人此行前來寓意何為,心道無論是人還是天靈,一旦開了靈智,那便會生出劣根,只不過或大或小、或顯或隱,特別是在一些手握權錢之人的身上,就顯得更為明顯。
衛道者替天行道,對天下大勢的感知和了解要遠勝過常人,相信有此舉動和想法的定不會只有烏鴉道人一人,這群人的異動直接徵兆著天下大勢的下一步走向,看來黃河水清,聖人出世,並不是沒有預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