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應了一聲,抬起手將捏住了斗篷的衣角,伴隨著鐵鏈“嘩啦啦”作響聲,斗篷被摘下,一個看起來年紀三十上下的漢子,赫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在摘下斗篷的一瞬間,他似乎沒有適應外面的光線,微微眯著眼,趕等片刻的功夫再睜眼,而後將目光看向我時,我忍不住到吸了口口冷氣,下意識朝後厚退了一步。
鷹的眼睛。
那凌冽的目光射在身上,宛如根根鋼刺,特別是那雙泛著微黃的瞳孔,散發出一陣陣如野獸般的獵性,一被盯上,宛如被蒼鷹鎖定,竟不敢妄動分毫。
不過他好在只看了我一眼便將目光挪走,靜靜地看著水面,隨後二爺爺將手中的撩開開啟,說:“你也並非作奸犯科,十惡不赦之人,淪落此般境遇,皆因你一時動怒,殺了不該殺之人,若真有投胎轉世的機會,希望你來生好好珍惜,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那人聞言卻呵呵一笑,目光仰視天穹,淡淡道:“若重新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還會殺了他們,就算比之前的手段殘忍十倍百倍,也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卻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了我的一雙妻兒,正值風華正茂,卻慘死於賊人之手,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倘有來生,我寧願不做人,做豬做狗都比做人來的痛快,哪怕是做一隻在大山裡捕獵的惡狼,也不要讓我再做人!”
在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我明顯看到狼妖的眼角抽了一下,見此人說罷縱身便要朝河水裡跳,就聽狼妖說:“等一下。”
在場之人齊齊一愣,就連死囚也止住了身形,疑惑地看向狼妖。
“我怎麼感覺你不像是被處死,而且在求死呢?”狼妖散懶道。
“我怎麼死,與你何干?”那人沉聲道。
狼妖挑了挑眉,說:“你說你的妻兒是死在賊人手中?”
“是有如何?”
“呵呵。”狼妖冷笑了一聲,道:“仇人可曾被殺光殺淨?”
那人沉吟了片刻,面露痛苦之色,搖了搖頭說:“只剩一人,我不是他的對手。”
狼妖聞言忽然哈哈大笑,以一種極為可笑的語氣說道:“說了半天,合著最後的真兇還活著呢,還以為是什麼好漢,來世千萬不要做狼,對於狼來說,復仇的方式只有一種。”
“什麼?”那人低聲道。
“不死不休!”
狼妖的眼中再一次閃過猩紅,渾身殺氣瀰漫,冷聲道:“在狼族之中,若是有人膽敢侵犯狼的尊嚴,他所要面對的將是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的報復,狼群中上到狼王,下到狼崽,都將以復仇作為此生唯一的信仰,你說你下輩子要做狼?那也會是一頭被族群遺棄,被野獸欺凌的獨狼!”
那人直接被說怔住了,凌冽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口中喃喃重複著一個字眼:復仇。
可隨即抬起頭說道:“那我又能怎麼樣,殺我妻兒的真正元兇是高坐九泉府陰司的大人,我不過是殺了他幾個下人便淪落至斯,真要是可以以命換命的話,我寧願用我十世之輪迴,換取他一條狗命!”
狼妖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原來在你的眼裡,仇人的命這麼重要,為何是你以十世還他一命,而不是你一人殺他十世呢?!”
“我……”
那人愣住了,張大了嘴和眼睛盯著狼妖,忽然仰天長嘯,其發出來的聲音宛如翱翔於天空之上的雄鷹,一嘯既罷,卻聲動八方。
“那又如何,無論怎麼樣,我今天也非死不可。”
狼妖沒有說話,卻突然朝我使了個眼色,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隨即反應過來,想了想,看向二爺爺道:“二爺爺,反正他也不用去零雨城,乾脆放了他吧,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您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