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傻了,接著變成了恐慌,盯著空蕩蕩的屋子,耳朵裡突然就聽見樓底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碎響。
草王那老頭子!
我心頭猛地一顫,二話不說抱著老黑推門就往樓下跑,人剛一過樓梯道的轉角,目光之中,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暈,照亮了整個一樓視線。
鬍鬚發白的草王老頭此刻正蹲在一樓的大廳裡,一身白色的長袍像是經過經過煙熏火燎,滿是灰跡,勾頭彎腰,正滿臉緊張地盯著躺在地上的玉姐。
玉姐的身體已經完全呈現出一種接近於琉璃體的透明狀態,面板上散發著陣陣乳白色的光澤,骨骼靜脈一目瞭然,躺地上雙目緊閉,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顫抖著身軀一點點從樓梯走到草王身邊,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緊張的表情略有些鬆弛,微微張口道:“走了?”
我點點頭,眼睛盯著生死不明的玉姐心裡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呢喃道:“還有救麼?”
草王摸了把鬍鬚,嘆了口氣說:“看造化。”
說著從地上端起一個瓷碗,交到我手中說:“每三個時辰服一次,每次服一升,等到碗裡的湯藥用盡,若是還沒醒……”
他話沒有說盡,但是我卻能感覺到言語之中的那股無奈,點點頭將瓷碗接過手中,目光看向草王,突然發現他本是席地的長鬚竟然像是被人從中間橫剪了一道,已經垂不到下腹,再看向碗裡那灘流光溢彩的湯藥,頓時明白了什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謝謝。”
草王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傷勢太重了,如果早點發現然後及時治癒也不至於到這般田地,現如今後果難料,一切都只能交給命了。”
“重傷?”
我不解地看向草王道:“什麼傷?不是壽元透支麼?”
草王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說:“你不知道她受了傷?”
見我搖頭,草王皺著眉頭說:“她身上的傷看起來少說也有一個月的時間,全靠一口本命之氣撐到現在,再加上昨天晚上強行燃燒壽元加重了傷勢,才會導致現如今這個狀況。”
一個月?
江西浮龍井?
我心頭一顫,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玉姐渾身鮮血淋漓的模樣,難道她身上的血,就是因為受了傷?
可是我卻實在想不起來她的傷是在什麼時候造成的,最起碼在我清醒的時候沒有,而在我昏迷時能對她造成的傷害的,只有貓老太,井底那人,還有我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影。
但不管是誰,她為什麼一直要瞞著我,是怕我沒有那個本事替她找到解決的辦法,還是說傷她那人,跟我有關?
“那你能看出來她是被什麼東西給傷的麼?”我深吸了口氣問道。
草王搖搖頭,道:“她就是為了避免被直接傷及本體,才燃盡了壽元擋下了致命一擊,雖然外表沒有受到明顯的外傷,可是體內血液燃盡,再加上經脈寸斷,縱然能靠著一口本命之氣活到現在,但是昨天晚上對壽元的再度透支無異於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順著草王的手指,只見玉姐幾近於透明的面板下,一條條青紫色的經脈就像是受到了劇烈震擊,絲絲縷縷全是裂開的縫隙,就像是在上面爬滿了無數的螞蟻,密密麻麻,看得我直起了身雞皮疙瘩。
可是再仔細看,就會發現在這些裂痕上還纏著一道道乳白色的淡淡光芒,像蟲子一樣圍著縫隙緩緩蠕動,並且隨著光芒散盡,呈現在眼前的,便是完好無損的經脈。
我先是一喜,可是再放眼玉姐整個身體,看似數量眾多的白光跟密密麻麻的裂隙相比,頓時有些捉襟見肘。
我深吸了口氣,問草王道:“是不是隻要將經脈上的裂隙修復,玉姐就會沒事了?”
“得看時間。”
草王皺著眉說:“四天之內,如果她身上的經脈可以修復大半,那麼就算是不能完全救活,最起碼還能撐一段時間,可是如果四天過後藥湯耗盡而這些裂隙依舊沒有明顯消失的跡象,那麼恕我實在是迴天乏力。”
草王說到最後嘆了口氣,目光在玉姐的身上掃過,看著體內已經逐漸黯淡的白光,道:“喂藥吧。”
我點了點頭,來到玉姐身邊,輕輕將她的腦袋扶起,拿手扣著下巴,等嘴巴微微張開時,將碗裡的湯藥緩緩倒了進去,。
散發著流光四彩的湯藥一進入玉姐的口中,便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開始在肉眼的注視下沿著體內經脈四處流淌,將先前的斷裂處緊緊纏合,一絲絲修復。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草王還有老黑寸步不離地坐在玉姐身邊,眼睛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她的身體,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地都被拋在了腦後,心中只有一個念想,玉姐快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