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剛入夜,整個村子就已經夜闌人靜,連聲狗叫都沒有,偶爾能看見幾家幾戶亮著燈,但也很快熄滅,從大門口出來人影,朝著村口飛趕。
一行人直奔沙場而去,我看著週末臉上表情不太自然,感覺有點奇怪,按說鏟子行的人也算是見多識廣,跟惡鬼走屍打交道都是家常便飯,怎麼這麼大點事兒,搞的跟頭一次見似的呢。
到了沙場之後,我抬頭看了看天,發現天空中的雲彩被黑夜染成了墨色,層層疊疊,像是烏雲一般壓在頭頂,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悸。
我對望氣之術不太瞭解,知道的一些也是早時間劉三手在路上有意無意透露的皮毛,但是當中有一句術語正好可以對上此景。
白雲不壓天,黑氣遊中間,若無青黃雨,必有兇獸現。
劉三手當時也沒有給我解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單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應該就是仰觀天上的雲彩,能分辨出此地的兇吉貴賤,要是白雲遮不住藍天,反倒是有黑霧瀰漫,而且沒有下雨的話,那這地方一定是有兇獸出世。
此情此景雖然不能完全對的上號,但也起碼應上了三分,就算不是兇獸,那也一定是個難纏的傢伙。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竟然特別想念劉三手,這個人雖然人不大靠譜,可是相對於八爺和玉姐的神秘,這個老頭子的手段和經驗更接地氣一點,對我這種剛入門的人來說,收益最大。
要是他沒死的話,這次出門我肯定得把他帶著,這樣許多問題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一陣機器啟動的轟鳴打斷了我的思路,順著聲音往河邊看,就見一艘單體搭著鐵架子的小型採沙船正停靠在岸邊,冒著滾滾黑煙,發出一聲聲轟隆隆的巨響。
上了船之後,我來到駕駛艙看著正在發動機器的船老大,好奇地問道:“船老大,咱這船能跑多久啊,架勢看著怪大的,不會不經跑吧。”
“嘿,頂跑著呢,整個十八里灣跑個來回一點問題都沒有,放心吧。”
這船老大在得知我可能會解決掉村子裡的麻煩後,整個人開朗了許多,嘴裡叼著煙,兩隻手操控著引擎杆,臉上一改之前的陰霾,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只不過我這會兒沒心思聽他絮叨,應和了兩聲來到船板,看著採砂沙緩緩離岸,紅鯉轉過頭看向我說:“有什麼計劃沒有?”
我想了想沉吟道:“先到引魂香一帶的水域看看,八爺既然從那裡下水,裡面說不定有什麼說頭。”
當採砂船行駛到河中間的時候,我見天上的黑雲依舊沒有散去的跡象,其中的濃墨甚至遠超過了黑夜的顏色,將月光星辰都遮在後面,連河面上也都開始微微起了淘浪,混沌的黃河同深邃的天際連在一起,顯得既壯闊,又恐怖。
我在黃河邊待慣了,對這種情景見怪不怪,一個人靠在船邊的鐵皮扶手上,滿腦子都想著八爺和鉤尾的事情,無暇其他。
倒是週末顯得十分興奮,一會兒跑動一會兒跑西,還不時想拉我跟紅鯉說兩句,可是見我倆都沒心思搭理他,就自己一個人跑到船尾衝著河面大聲的撕喊。
採沙船往前航行了不到一刻鐘的距離便紮在河水中停了下來,船老大從駕駛艙走出來說:“到地方了,岸西邊兒就是剛才咱們看到的那柱香的位置。”
我點了點頭看了眼附近的水面,正要脫衣服下水,就見淮北突然從後面按住了我的肩膀說:“你等著,我先下去看看。”
說完連衣服都不脫,直接從船板上跳進了水裡。
我們看著他先是在水中游了一圈,接著撲騰一聲扎進水中,蕩起一圈漣漪,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大約過了半分鐘的功夫,淮北便從水面浮了上來說:“下面什麼都沒有,要不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我聽了心裡一沉,招呼他先上來,然後看著他說:“都看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