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了?
都死光了麼?
我喃喃地睜開眼,發現空曠的廣場中央已經沒有一個能站著的人,青石底板被鮮血浸透,數十具屍體堆積在一起,滿地都是鮮紅的血液和殘缺的手腳,霍家和吳家的人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缺胳膊斷腿,沒有一個人的身上還保留著完整的軀體,一個個跟血葫蘆似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目光掃向四周,在座的其他門下的掌舵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拿手指點著場面,時不時地發出陣陣大笑,顯然對這種血腥的場面早已經習以為常。
“怎麼,南派這就不行了,這才哪到哪啊,我都沒看過癮呢。”
金大發癱在椅子上,滿臉堆笑地朝著老索頭兒望去,“索爺,不行讓我借點人手給他們,這也太磕磣了,流氓地痞打架也不至於叫這點人啊,你們筢子行的人可都丟光了。”
老索頭兒聞言哈哈大笑,“金爺言重了,季八爺統領下的南派憋寶豈止這點家當,想當年季八爺隻身一人踏平我北派相靈一脈時,只不過用了半天的功夫,他們分明是在扮豬吃虎,瞧不上我們,你看那白家小友何等的氣定神閒,定是有恃無恐,怕是藏有後手在等你我難看了。”
老索頭兒的話讓眾人停止了嬉笑,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我們這邊,那饒有興致地眼神,讓我只感覺氣血翻湧,一股熱血衝腦,恨不得立馬衝上去將他二人生吞活剝。
“小乙不要衝動,他們這是在逼你就範,你要是控制不住,那可就真完了。”
玉姐彷彿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一隻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睛盯著我,嘴唇微動,以不可察覺的聲音傳入到我耳內。
“還能怎麼辦,吳家和霍家的人都已經躺在地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白死,師傅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都拱手讓給這些王八蛋麼?”
我咬著牙看著老索頭兒和金大發一唱一和,那眼神裡的不屑絲毫不做掩飾,姚三爺更是直接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彷彿眼下的事情已成定局,只等我站起來開口認輸。
“你現在上去除了送死沒有任何作用,只能等。”玉姐開口道。
“等?等誰,等我師傅?”
“八爺肯定趕不回來了,只能希望那個人可以出現,只要他在,就沒人能撼動你的位置。”
玉姐在說話的時候目光不斷地落向鐵門,眼神中的希冀愈加濃厚,不由得讓我產生好奇,她在等誰?
還不等我開口,就見金大發端著茶碗笑嘻嘻地說道:“嘖嘖,瞧這你儂我儂的樣子,這玉兒不會跟這白家小子有一腿吧,聽說八爺走後他倆天天窩在長生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孤男寡女的,真幹出點是麼事來,旁人也不會得知啊。”
“金爺所言極是,以季八爺的手段這天上地下哪裡去不得,區區一條黃河怎麼可能就讓他栽在那裡,保不齊是後院起火,被人身邊的人暗算也難說啊,可惜了,當世豪傑竟栽在一個女人手裡,說出去怕是讓天下英雄恥笑。”
老索頭兒隨聲符合,一雙眼睛在玉姐身上游走,眼神之中的貪婪之意絲毫不作掩飾。
“二位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剛才所言要是傳到八爺耳朵裡,下次的掌舵大會上,怕是要少了某些人的位置。”
玉姐邁步來到我的面前,頷首輕抬,絲毫不懼地迎上眾人的視線。
“哼,你們也就這點本事,除了搬季宗卜還能不能會點別的,大家同為掌舵,誰還能怕了他不成。”
金大發說是這樣說,臉上那玩味的表情卻收斂了許多,轉過頭看向姚三爺說道:“三爺,那南派已經派不出人手,勝負已分,趕緊宣佈結果,太陽怪曬的,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姚三爺緩緩睜開雙眼,坐直了腰板,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我身上開口道:“白家小友,可否還有人出來應戰?”
我沒有說話,轉過頭看向玉姐,玉姐緊咬著下唇,盯著姚三爺冷冷說道:“三爺,你確定要斷我南派香火?”
姚三爺搖搖頭,“一切都是照著祖上的規矩來辦,你們南派執掌筢子行這麼多年,是該挪挪位置了,既然如此,那就宣佈勝負吧。”
姚三爺說著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卻被金大發打斷道:“三爺,在宣佈之前,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哦?還請金爺明示。”姚三爺說道。
“老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生死簽定生死,輸的一方不光是要交出地盤,現任的把頭,還得自扣雙眼,從此不得再踏入另一方地盤半步吧?”
姚三爺若有所地點點頭,“沒錯,確實有這麼一條規矩,索爺你怎麼說?”
老索頭兒陰鶩著說道:“一切都照著祖師爺的規矩辦,我沒有話說。”
“嗯。”姚三爺沉吟道:“既然如此,那還請白家小友自己動手吧,以免傷了和氣。”
“你們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