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全都是劍,一眼望去,俱是鏽跡斑駁的劍。長劍、短劍、寬劍、重劍,無一例外,或許過去的曾經它們是劍,但現在,許多年的風雨消磨,它們早就沒了昔日的鋒芒與光華,表面結滿了厚厚的鏽殼,有的更是從中斷裂,殘缺不全。
山谷中落滿了腐葉,充斥著一股嗆鼻的腐朽味,讓人不解而懼。
或許曾經這裡也曾風光過,可就如這些劍一樣,都已被世人忘卻,隨那無情的歲月而消散,塵歸塵,土歸土。
只是。
不知何故,就在片刻前,滿山谷那殘缺不堪的鏽劍一柄柄忽都微微震顫了起來。
“嗚嗚……”
似慟哭般的聲音,幽幽的平地升起,那居然是一縷縷灰色似實質般的怪風,像是一個個幽魂般在山谷中游蕩。
此刻,遠方,正有著三道恐怖氣機在鼓盪攀升,無疑預示著將起的大戰。
可卻無人知道,在這裡,正發生著一些不可思議的變故,不知為何,帶起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覺。
一縷縷的灰氣從大地上滲透了出來,化作那猶如鬼魅般的怪風。
本就已鏽跡斑斑的長劍,經此灰風一吹,頓時簌簌落地,散落成灰,就如春雪消融一樣。眨眼的功夫,谷內成千上萬柄殘缺鏽劍已一柄不剩。
腐朽的氣息更重了。
灰氣濃郁若實質,居然發生了神異變化。
翻滾凝聚下,竟是化作一幅幅不可思議的畫,栩栩如生,就像是重現了過去的某個場景。
那是一個只能從身形上判斷出的少年,因為他的面貌實在有些模糊,穿著打扮極為簡陋,更是古老,太久遠了,久遠到他的身上只穿著獸皮縫製的衣物。
他手中拿著一柄“劍”,準確來說是一柄類似於劍的武器,形狀並不規整,倒更像一截木棍。
然後,他開始有了動作。
刺、挑、撩、劈、砍……
原來竟是簡單極其的劍招,甚至連劍招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些最為普通不過的發力技巧。一招一式無論起落俱都漏洞百出,很生硬,出劍的方向,落劍的位置,速度,招式,力道,生硬的就好像一個蹣跚學步的稚童,彼此更是連銜接都無法做到。
他只會這些,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揮舞著右臂和手中的兵器,毫無技巧可言。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招數逐漸變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磨合下,他的一招一式開始變的連貫順暢,他漸漸懂得如何以身體上的動作借力來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道,懂得了以什麼樣的姿勢能更快的出劍,而他練劍的技巧也並非再是那一成不變的順序,他開始隨意拼合,甚至是往其中又加了一些過去不曾有過的招式。
終於,他的劍不再是那般單純的劈砍,而是有了變化,招式變化間更有了一定的威勢,他的劍開始從一些簡單的發力技巧演變成一種用劍的法門,有了法。
無意中,他竟然創出了世間第一式“劍法”。
因這“劍法”的誕生,天地變的愁雲慘淡,鬼哭神嚎。劍有了“法門”,便意味著握劍的世人有了以劍求道的門徑,多了一條超脫之路。
世人因此而稱他為——“大劍師!”
灰氣凝聚的畫面至此消失。
這世上傳說太多,可久遠的過去留下的東西卻少之又少,沒有人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曾發生過什麼,他們只能從那些荒誕虛假的神話傳說中尋找到一絲過去存在過的痕跡。
又或許,連那些神話也不過是有心人編制的虛言假話。
灰氣聚攏翻滾,像是狂風般撥開了地上的那層腐葉,露出了下面那黑褐色的泥土,宛如干枯後發黑的血跡般。
劍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