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霧未散。
“客官,你要的酒菜來了!”
店小二手腳利索的將酒菜擺上桌,他縮了縮涼嗖嗖的脖子,本來還惺忪迷糊的睡意如今被這寒意一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多謝!”
桌子上的青年微微點頭,言語溫和。
“客氣了,客氣了,您要是有事招呼一聲就行,咱就在樓下。”平日裡被人吆五喝六的夥計聞言滿是笑意,只得受寵若驚的說著,隨後走了下去。
桌上放著兩個小火爐,一個溫著壺老酒,一個煮著香味四溢,翻滾的肉湯,旁邊還擺放著一些切成薄片的羊肉,和一些這間酒樓裡的幾樣招牌菜。
他雖然已是先天,但還沒達到鎖關閉竅的辟穀地步,精氣體力亦會流逝,仍需補充。
“好酒。”
倒了一杯溫好的老酒,嗅著酒的香味,他夾了一片涮好的羊肉慢慢放到嘴裡,然後咀嚼幾口便飲了那酒。
此時樓上人影零星,空蕩蕩的,除了小二和掌櫃的也就只有他了,外面更是冷清異常,晨霧蒼茫。
他解下背後的包裹,裡面是一包的嚴實的黑褐色的小罈子,裝著上官小仙的骨灰。
一人自斟自飲,孟秋水心頭卻是升起一縷莫名之意,縈繞久久,揮之不去,如孤獨,又彷彿有些寂寞。
目光掃過那罈子,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推了個酒杯過去,添滿老酒,輕彈了一下,發出一聲脆音。
“眾生皆苦!”
孟秋水目光出神的嘆了聲,特別是想到上官小仙臨死前最後的眼神,那股莫名之意愈發濃郁,消磨著人心。
他自語著,神色默然。
“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如你這般。只是,也許到時連替我收屍的人都沒有,孤獨的死在陰暗的角落,慢慢腐化成骨,相比之下,你卻是有些走運。”
他這一生,前十年除了父母再無親近之人,後十年也不過是多了個陳離,稍解離群索居的孤獨,而如今,已是孤身一人,形單影孤。
“但我們還是有些不同的,我想對你而言,生和死恐怕早已沒有什麼區別,但於我而言,我想活,想自由自在的活,哪怕滿手血腥,殺人無算,我也仍是如此!”
他自言自語著,像是對著空氣說話,語落便舉杯一飲而盡,隨著溫潤的老酒入喉,眼中各種複雜的情緒似盡被衝散,澈淨無塵。
這一坐,便差不多坐了大半個時辰,直到一如風身影尋來,他看著孟秋水便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個氣喘吁吁的女子。
看著站在桌前的兩人,孟秋水笑了笑,道:“你們來的可真是有些晚,我都快吃的差不多了。”
葉開卻緊緊盯著面前的這個書生,像是要在他的臉上瞧出一朵花來,他不敢相信一個人過了三十年居然還能如此年輕,最後只苦澀道:“你真的殺了她?”
“她敗了,所以最後自己選擇死在我的劍下。”孟秋水雖說感嘆良多,卻絕不會後悔,更不會掩飾,他的語氣又恢復了那般淡漠,一指桌上的罈子。“她就在這裡。”
葉開眼神一怔,旋即看著桌上包裹裡半露的罈子,不知為何竟是楞在了那裡,喃喃道:“只要你肯收劍,她又如何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