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像是如遭雷殛般呆立在那,油光滿面的臉一下就失了血色,白的像是抹了一層牆灰,因為前一刻他忽然瞥了眼旁邊半掩半遮的湯鍋裡,裡面,他好像看到了半張發白的人臉。
“大爺,你可是吃好了?”
陰惻惻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漢子一個激靈,待看清婦人抬起的臉後,他的身子已是抖若篩糠,一瞬間,頭皮一炸,襠部散出一股難聞的尿騷味,雙眼瞪的滾圓,幾欲脫眶而出。
小攤後面,站著的婦人正睜著一隻獨眼,手裡原是提著柄頭顱大小的剔骨尖刀,上面還沾著未乾的血跡,滿臉橫肉,眼眶周圍到半個額頭都被一片青紫色的胎記覆蓋著,另一隻竟是隻有眼白,哪有半點黑色,這哪是個女人,分明是個啖人羅剎。
如今她似在笑著,帶著詭秘的獰笑。
而那婦人腳下,一具開膛破肚,被肢解的四分五裂的蒼白屍體早已被燙了毛髮,沖洗乾淨。一條條幹瘦剔好的肋骨,簡直就和皮包骨一樣,找不出來幾兩肉。
漢子簡直都快要被嚇得昏死過去,嘴裡直冒酸水,連開口驚呼的力氣都散了個乾乾淨淨,全身都軟了下來。
婦人也把湯鍋全部解開了,裡面一顆煮的發白稀爛的頭顱正放在裡面,一顆眼珠子連著血肉半吊了出來,另一邊則是黑洞洞的窟窿,這竟然是顆人頭,她攪動著湯勺。
“嘔!”
這回,漢子是真吐了。
可一隻粗糙如石的手早已扼住了他的脖頸,婦人那張可怖的面孔慢慢貼近,眼中現著顆黃豆大小的火苗,連同那片可怖胎記,像是在發光,她獰笑道:“大爺,既然吃好了,就該付賬了!”
三角眼漢子早已被如此駭人場面嚇得魂不附體,連話都說不出口,是眼淚鼻涕齊流。
他奮力掙脫了婦人的手,朝著出口連滾帶爬的衝去,口中“啊啊”的喊著,可是竟一字也無法出口,原來,湯裡竟然有啞藥。
“呵呵!”
婦人冷笑連連,手腕一轉,剔骨尖刀已是在手中提溜打了個旋,而後便已離了掌心的控制,直直飛了出去。
只聽。
“噗嗤!”
尖刀已從大漢後背而入,自胸膛破衣冒出一半。
大漢踉蹌著回頭,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已“撲通”倒地,氣絕身亡。
沒過多久,屍體已是不見了,就連血跡也不見了,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有的,只有一個在幽巷裡的小攤,掛著昏黃的燭火,響著剁骨切肉的聲音。
……
夜,漸深了。
幽巷裡,一個面容平靜的披髮青年許是嗅到了香味,慢悠悠的自老街轉了進來,渡步緩行。
走到小攤前,他自顧的尋了張凳子坐下,溫言道:
“你這賣的是什麼?”
婦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公子,賣的是羊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