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然也是劍氣,匪夷所思的劍氣。
關七望著自己指肚上的一點血口,眼目微愣的瞬間已放聲狂笑起來,直笑的放浪形骸,渾身已然生出一股柔和卻又剛猛霸道無比的罡氣來,震開了孟秋水的一指,將他迫的連連後退,雙腳在屋簷上踏出一個個邊緣清晰分明的腳印來,只退到邊緣險境,才堪堪卸了這股力道,以劍杵地的瞬間,口中是生生壓下那口翻湧的氣血。
可他心中卻是猛然暗震,如同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痛楚,蓋因自己體內那安世耿所留的火勁如今隨著這股劍氣入體,竟隱有與自己小無相功的內力合二為一的趨勢。
本是水火不容之局,如今竟是有幾分水火相濟,二者隱有相互交感之狀,竟是分出一絲,歸向臍下丹田氣海,化陰陽之氣相。
這一刻,孟秋水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可言清的妙理,而這一切,居然是拜關七那一股劍氣所賜。
天下神功妙法萬千,大多數無外乎以己身化內天地,通徹經脈,氣貫周天,納于丹田,但此道也不過只止步於先天。可人身奧妙雖是無窮,如何又比的過這天大地大,所謂“水滿則溢”,先天之後的宗師,便是打破肉身樊籠,內外天地貫通一氣。
而現在,孟秋水已是提前看到了一條內天地圓滿的道路,先天的極致,乃至宗師境的一些風景。
“小子,我送你的這場造化,如何?”見孟秋水一劍之後出現短暫的凝神,關七沙啞一笑,他磨蹭著指尖的傷口,眼神忽然又冷厲下來。“但是,還得你能活下來。”
就見他渡步在飛簷絕頂之上,四顧睥睨的打量著所有人,諸葛正我、米蒼穹、狄飛驚、楊正邪這些一個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就聽他嘴裡譏笑道:“怎麼,你們這些名震天下的人,難道都是沽名釣譽之輩?不敢對我出手?既然你們不來,那我來了。”
九年,他已消失了九年,沒有酣暢淋漓的戰過一場了,而且,天底下又有哪裡比得過此時此刻此地合適。
他每走一步,目光每看一人,無需動作,以他為源頭,虛空中一道無形劍氣當即如星火燎原般迅速亮起,只在意念動使之間,憑空而生,這是納天地之氣為己用,此人怕是已摸到大宗師的門檻了,甚至是一隻腳踏入了其中。
劍存心,氣隨意,關七自己如今就好像化作了一柄劍,橫亙於眾人眼中。他口中所吐字元亦是化作劍氣,一縷口中氣,可斬天下敵。
“好!”
“獻醜了!”
“請賜教!”
……
眾人望著這副仙佛辟易的可怕奇景,雖是心生震撼,可又如何肯自認不敵,更何況,如此高手,他們亦是身負諸般奇技,誰又肯錯過這場已然為江湖絕唱的大戰。
如同被關七高昂的戰意所染,又像是被他話語所激,旁觀之人皆是應聲喝道,出招相擊。
天地間,倏然出現各般駭人異相,有如山棍影似風雨不可侵,有花一朵,憑空而生,炸裂而成,亦有目刀橫空,更有刀芒如驚雷急電,翻飛如蝴蝶,可是,卻都被一道道可怕飛虹交織的劍網所縛,皆如網中魚。
可戰圈之內卻有一人唯一不受劍氣摧折,然那些狼狽抵擋的人一點都不羨慕,非但不羨慕反而有種慶幸,因為,關七雖是以劍氣攻伐眾人,可他自己居然選擇了以肉身近搏,不知是見獵心喜,還是同道對手難求,他的對手,赫然還是孟秋水。
一面以劍氣攻伐眾人,一面又以自身與孟秋水廝殺鬥劍,一心多用,在所有人看來,這已是近乎神魔之間。
天大地大,劍氣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