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此人功力,居然又漲了。
“你在這等我!”
紫老大面容僵了僵,但隨後笑的更加迷人,她對著雲雀吩咐了一聲,便已順著長廊朝竹苑而去。只因心中已有十足把握,這個姓孟的書生,絕對不是尋常人,而且十有八九與那名入道的劍仙有所關係,甚至是師徒都說不定。
越過長廊,渡過綠水,一道披髮身影正安靜的立在一顆蒼勁老桂樹底下,看著身前開的正盛的梅花,靜待著她。
可落在如今功力倒退的紫老大眼中,她心中莫名一突,眼中所見恍惚竟是看到了一柄劍,一柄血肉之軀所化的劍。回想著過往中有過類似的一幕,她強壓心頭震驚,只定睛凝神,才沒了那古怪的變化。
“紫姑娘所為何來?”
她面前的人已轉了過來,平淡溫言,澈淨的目中更是多了股攝人的風采,暗藏疏狂,仿若脫胎換骨一般,那是一種久居高位才能養成的氣魄,當真變化極大,乍一打量,她差點以為認錯了人。
紫老大心中雖是心緒幾轉,但臉上卻是生出一抹遲疑和愧色。“陳夫子的事……”
“世事難料,生死無常,與你們無關。”孟秋水聲如飛瀑激泉,錚錚作響。
紫老大聞言沉默,少頃,只見她望著面前微微出神的孟秋水說:“不知孟公子可否知道那太一宮的陳希夷?”
“此言何意?”一聽到“太一宮”三個字,孟秋水眼皮微抬。
目光似飄向天外,紫老大緩緩說道:“天下道家,其中以“太一宮”為最,與西土“小爛陀寺”和儒家的“浩然書院”齊名,三者皆為三教頂峰,其中每一甲子三教中最為驚才絕豔的傳人便會下山,歷經“化凡”之劫,踏“入道”之路。”
“而那陳希夷,此人一經出世,便為先天,四肢百骸,經絡俱通,正是當代“道子”,號稱五百年不遇之才。他手中還有一柄“大荒山”千年雷擊木以秘法所鑄木劍,配合“天心正法”可驅雷引風。”
紫老大嗓音輕柔的說著。
“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死!”
特別是這最後一句,孟秋水本是無動於衷的眼目倏地起了某種可怕變化,但馬上便又散去,說到這裡他若還是不明白紫老大話裡的意思,就真的貽笑大方了。
“化凡之境,是劫數,亦是機緣,孟公子可知“元神”一說?而元神,正是由“化凡”開始,傳言,那陳希夷肉身雖毀,元神卻已凝成,自是未死。”
如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紫老大說到這裡已不再言語,像是等著孟秋水開口。
寂靜許久,孟秋水視線一轉,對上了紫老大嫵媚天成的黑瞳。“他為什麼要殺老師?”
四目相對,紫老大沉聲解惑道:“那是因為昔年百家爭鳴,道儒兩家勢大,而剩下的為了與其抗衡,自融一派,稱為“魔宗”,只是,大勢所趨,終被湮滅,而陳夫子,便為百家所存之人。”
“這樣啊!”孟秋水收回目光,接過一片飄落的梅花,神情淡漠。“紫姑娘有話便直說吧。”
紫老大含笑不語,她先是施施然起身,隨即語帶深意的說道:“孟公子若是那日有閒暇,“魚龍樓”隨時恭候大駕。”
說完,竟是轉身離去,彷彿來此就只為說這幾句話。
只剩孟秋水一人佇立在那。
“沒死?”
一聲呢喃過後。
“竟然沒死!”
“好,真是太好了!”
話語冰冷徹骨,手中梅花滑落,竟是如劍般釘入地面,然後碾碎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