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水面具下響起一聲虛弱無力的輕笑,不知是在嘲笑還是在譏諷。
遠處的天邊,暮色漸沉。
朦朧中,周遭似如煉獄。
然而,就在那雷龍落下的剎那,孟秋水眼角餘光忽然看見那名叫陳希夷的道童身後,已悄無聲息的多了道飄忽詭異的紫煙,扭曲著化作了一道婀娜的身軀。
如同察覺到變化,小道士身上的氣機頃刻一滯繼而一沉,蒼穹降下的雷龍如沒了指引,轟然劈在了孟秋水數丈外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駭人的焦坑,碎石飛撒如雨。
可孟秋水的劫數並未停止,他本來還踉蹌著保持不倒的身體一瞬間便感覺像是背了一座無法承受的大山,好似有千山萬海之重,連反應都來不及,整個人便被生生壓到了地面然後擠到了土中,像是要把他壓成肉餅。
渾身的血管開始迸裂,滾燙的血水流了出來,七竅在溢血,五臟六腑似要馬上爆開,難以想象的痛楚,可是現在,他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了,渾身骨骼慢慢傳來碎裂的脆響。
百息有多長,孟秋水實在不知。
不遠處,那道紫煙凝成的身影,如今也是踉蹌後退,但比之孟秋水這般螻蟻似的慘狀,卻是好了太多。
她看了眼馬上就要被這股龐大氣機壓成肉餅的孟秋水,眼中忽的露出了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血肉模糊的右手已是連點身上數處大***力奮衝諸脈。
血水不要命的自傷口流出。
一股狂亂的氣息立時自她身上溢位,破釜沉舟之舉,也只是堪堪將境界提升至天人,但卻已能抵擋住這股氣機,她素手隔空一翻,本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孟秋水當即被橫空吸攝了過來,丟到了身後。
“小子,快滾!”
因嘴裡不停湧出的血水,紫老大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只是那倒在地上像個血人般的青年,卻只是踉蹌站起,嘴裡似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
可她來不及聽清,未了的大戰便又爆發了。
雷霆,刀光,孟秋水被血染紅的視線只能依稀看見這些,一股股的虛弱,如同致命的毒藥,不停的侵蝕著他的意志。
他只看見那道紫衣身影不斷倒飛出去,可仍是廝殺不停,飛撲不至。
一次,兩次,三次……血液如雨飛撒。
“嘭!”
直到第十一次,紫老大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天人境的功力,開始如潮水退去,然後大宗師,宗師,半步宗師才堪堪停止,渾身盡是傷口。
小道士也終於有了變化,他發白的道袍上,多了一道刀口,肥胖的圓臉露出一絲苦惱。
“師傅要是看見了,肯定又會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
嘴裡憨聲說著與此時此境不符的話,手中木劍卻已馭使而出,快的流星都不及其萬一,直逼紫老大眉心。
而她也慢慢閉上了眼睛,手段盡施,迴天無力,引頸受戮。
然而,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咦?”
一聲輕咦響起,那是那個道童的聲音。
倏然。
南都之地。
一股彌天劍意霍然憑空而起,如青雲之上,高山拔地,欲與天平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