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水一握之下只覺一股沁涼冷意自劍柄傳遞而來,如墜寒潭。
也就在他握劍的一刻,那鐵匠鋪的柳老頭翻了個身子,一直靜立的一男一女,兩人本來低垂的眸子此時也微微抬了抬,卻不知是因那人,還是因那劍。
“錚!”
劍身出鞘,一道清悅劍吟驀然生起,如珠落玉盤,如山泉滴落幽潭,化去了雨聲,掩了風聲,久久不絕。
霎時,劍身已全然出鞘,並無劍鄂,狹長近乎四尺,寬約有兩指,與劍柄通體如一,竟是一塊渾鐵鑄造,最神異的,是那劍身青瑩若霜雪,寒氣逼人,上面更刻有兩個古老篆字,蠅頭大小。
“青女。”
“挑好了?”
柳老頭撓了撓自己雞窩般的頭髮,從那竹椅上爬了起來。“一百兩,概不賒賬。”
“好。”
孟秋水長劍歸鞘,他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擺架上,然後劍提手中走到門口撐開傘徑直沒入了煙雨迷濛之中。
而等他走後。
那個錦衣公子也開口了。“價值幾何?”
原來,他也是來買劍的。
柳老頭懶散的回道。“一柄劍,三千金,只准你挑三息。”
也就在柳老頭說完的剎那,那擺放著的諸多劍器竟是全部凌空而起,交錯縱橫於空中,如游魚一般,懸而不墜,速度快的全然化作了流光急雨,難以分辨。
與孟秋水同樣的問題,卻是不同的回答,其中差距更是天壤之別。
那男子俊朗的面孔仍是平常,似乎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劍起的瞬息,錦衣公子一直垂落在身側比女子還要好看的纖長右手倏然探出,再落下,手中已握著一柄劍,正是孟秋水之前挑的第一柄。
“柳前輩要走?”
錦衣公子已沒有再去看手中的劍,而是看向那個瘦的猴一樣的邋遢老人。
無數劍器開始紛紛墜落,落地的瞬間便散作了一地鐵屑,長劍短劍如此,軟劍重劍也是如此。
“呵,少他孃的和我套近乎。”柳老頭熟視無睹,這本就是出自他的手段,他看了看那錦衣公子哥手裡握著的劍,也不過多點破什麼只是語帶嗤笑道。“不走?難不成留下來和這趙國陪葬?”
言外之意竟是說這偌大趙國快亡了。
錦衣公子仍是那副沉默寡言的表情,不過就在柳老頭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眼神開始生出了可怖的變化,如同出鞘的劍,有了駭人的鋒芒。
“我的趙國,絕不會亡。”
他說完,便與同行的女子轉身離去。
“噗!”
最後一縷火苗也終於滅了。
“呵,你的趙國,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鐵匠鋪裡依稀傳出一聲其意不明的感嘆,隨後響起了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