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稍顯落魄的男人,但那一雙眼睛裡卻透著對對手的痴狂與期待,如今非是見獵心喜,而是遇難求對手,他表情似哭似笑,不知是在笑,還是在悲哀。
他十指關節所露皆是厚厚老繭,眼中神色由痴化狂。
孟秋水看了看他空空兩手,話語平淡說道:“你不用兵器?”
熟料封於修只是咧嘴一笑。“天下兵器,恐怕都敵不過你手中那柄四尺青鋒,用與不用已無甚區別,況且,對我而言,殺人,又何須兵器。”
話音剛落,封於修上身已微伏,右腳跺地的瞬間立借反震之力撲來,腳下碎石飛散。
只見他雙手十指內勾如爪,竟在空中連變數十招擒拿之式,就好像一隻擇人而噬的下山虎般,雙手十指關節更是比尋常人粗大,一抓之下恐怕鐵板也要出五個窟窿。
他腳下所踩步法如龍騰虎躍,兩人本就不過十數步的距離,剎那便至,孟秋水只覺爪影橫空佈滿視線,勁風撲面,籠罩自己周身大穴,關節,只如獅子搏兔。
一瞬間,孟秋水便覺生死危機臨身。
大凶,果真如大凶之獸。
孟秋水渾身肌肉一抖,內息一沉,身子一躍,卻是向後退去,不想那封於修的身法驟變居然如遊蛇一般,詭異無比,不僅沒有拉開二人的距離,反而更近了。
見此他手中青霜瞬間刺出,眼中所及皆是攝神青光。
“呲!”
耳中只聽得衣物破開之聲,孟秋水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同時他只覺右手一麻,右臂居然已被兩隻手一內一外緊緊扣住,硬如鐵箍,難以動彈。
不等他反應,那兩隻手一手扣著自己關節,一手已順孟秋水右臂作青龍探爪連續抓出,每每落下,皆壓在孟秋水右臂的穴道上,勁力吞吐間,已然失去知覺,此乃探穴打穴之法。
對方手法似已千錘百煉快如閃電,瞬息間,孟秋水便見眼前有黑影劃過直朝咽喉探來。
不想初一交手,他便落了下風,更是陷入死地。
“唔!”
如吐息,如發力,孟秋水喉間擠出沉悶聲響,被鎖住的右手使盡餘力,手中青霜霎時落向左手,古劍被其倒持手中由下而上斜撩而起。
就見場中剛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是瞬間分開。
“好。”孟秋水清冷的聲音突變的沙啞,嘴中亦有腥甜味道生出,嗓子受傷了,雖是生死陷境間逼退了對方,但卻並非完好無損,他右臂垂落在身旁也已被其卸下。
對面封於修看著右手臂的劍傷,傷口不僅未流出鮮血反倒出現了一層薄霜,竟是覺得隱隱發冷。“殺人不見血,好劍。”
孟秋水卻不再接話,只見他身子微微起伏,喉嚨一鼓,呼吸驟然悠長起來,如鯨吸般,再一吐,腹中一股濁氣已是如煙吐出,這一刻,孟秋水看著就好像矮了一截。
而封於修看的是雙眼大放精光,他拖著瘸腿一臉的驚歎。“想不到,當今天下還有人會早已失傳的劍術,便是我所見的一代兵器之王靠的也不過是與兵器日以繼夜的磨合習練。”
他整個人愈發的癲狂了,像是入了魔怔。
手中四尺青鋒向上一轉,變倒持為豎指,左手持劍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不妥,與右臂等同,這是他在那間陰暗骯髒的牢籠裡養成的習慣,殺人的習慣。
這一次,進攻的是他。
“錚!”
一聲劍吟,就見站立的孟秋水已人攜長劍直逼封於修而去,整個人就好似化作了一支離弦之箭,劍光劃破月色,快的讓人忘生忘死。
只在臨近封於修的剎那,孟秋水手中長劍已如漫天寒星,劍尖直逼對方咽喉,眉心,心口而去,漫天都是劍影,如一汪青水。
見孟秋水來勢極洶,封於修上身後仰,避過鋒芒,身形一轉右腳已是朝孟秋水下顎踢去,如蠍尾上翹。
雙方皆是險象環生,稍有不慎恐怕都是死局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