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我窩窩囊囊地又開始刷洗碗盤。
原以為是促成姻緣的美事,奈何碰上這麼個不好伺候的主兒。經過崑崙雪水的洗禮,我這雙手,算是廢了。
“蒼朮啊,你們的手日日浸泡於雪水之中,不冷嗎?”我垂頭喪氣地將碗碟上的水漬甩了甩,擱在了旁邊,清脆一響。
“慣了。”蒼朮微笑著搖了搖頭,“掌門說,身為男兒就該多多歷練,若連雪水都嫌寒,必然成不了什麼氣候。”
掌門說,掌門說。依我看啊,什麼事都聽掌門的,沒有自己的主見,才成不了氣候呢!
我嘆了口氣,搓了搓發紅的手指,小聲嘟囔道,“男兒是該歷練……卻白白將我搭上……”
“八師兄外出遊歷多年,自然有些不習慣,以後就好了。”
等著我習慣,下輩子吧!本公主得趕緊處理了你們的事情,快快活活迴天界去。
想到這裡,我忽然靈機一動,賊兮兮地盯著身邊人,“蒼朮啊,你還年輕,是得多歷練歷練。師兄我年紀大了些,受不住這雪水刺骨,很容易得病的。”
他愣了愣,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嗓子。
“放心!你幫師兄洗了這碗碟,好處少不了你的。”我安撫地一笑,挑了挑眉毛,“晚些,師兄帶你去個好地方。”
“那……”
許是怕得罪於我,他躊躇了好一陣,左顧右盼道,“那八師兄快去歇著吧,趁掌門不在,蒼朮幫你洗了。”
見計謀得逞,我嘿嘿地笑了,伸出雙手將他的臉一頓搓揉,“好小子,真不錯,有出息有出息!師兄我啊,看你雙眼含春,面泛桃色,今晚定走豔運!戌時別亂跑啊,等我訊息——”
聽我這麼講,他的眼中投出幾分恐懼,一雙溼手不自覺地將領子往上掩了掩。
我顧不上解釋撒腿就跑,一心想著躲避掌門,能溜則溜。這一個轉彎,只覺胸口一痛,一團黑乎乎的身影一頭扎進了懷中。
一霎的寂靜,我跟卿天大眼瞪小眼。
“你抱我幹什麼!”
“我,我抱你?”我一把將她推開,叉腰道,“你這小姑娘,蠻不講理啊,分明是你一頭扎入了我的懷裡,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永遠,不要跟女人講道理。更何況,還是一個……小女人。
“別裝了,上次你放了我,我就覺得不對勁。”卿天略略收起下巴,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果真不出所料,你竟對我生了非分之想!”
“小姑娘,你的自信我很欣賞。但若說非分之想,在下可真真沒有。”
嘶,撞得還挺疼,惹得我胸悶……
我順了順自己男兒身的坦蕩胸膛,無奈地乾笑兩聲。
這丫頭,頭可真鐵。
“蒼朮,你八師兄呢?”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氣息平穩,不急不躁。
我耳朵一動,汗毛都豎了起來,“快跑,掌門來了!”
“跑也是我跑,你猴急什麼?”
“誒呀,你這沒眼色的野丫頭!”我一咬牙一閉眼,隨手一拽就拽住了她的腰帶,“失禮了失禮了,快跑!”
雪樹搖動,撒下一地霜花。我與卿天以這般怪異的姿勢,一前一後躥到了後山一角,正蹲在地上氣喘吁吁。
“你說說你,一個大男人家的,怎麼做得出抱頭鼠竄這種事……”
“若使仙法,掌門定能察覺。你呢,好端端一女兒家,整天躲著偷窺蒼朮。”
她瞪著我,我瞥著她,同時一“哼!”別過頭去。
賭氣了半晌,身為長輩的我率先斂起性子,尋了塊石頭坐下,主動示好道,“野丫頭,你喜歡蒼朮,我可以幫你,用不著偷偷窺視。”
“我這不是偷窺。”卿天揚了揚下巴,將繞在腿上的繩索嘟嚕嚕解在了地上,往外一扔。
“喏,我只是伺機而動罷了,逮住機會就將他綁回去當夫君!”
好傢伙,原來搶親是來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