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是在凌晨三點鐘的時候,才知道蘇哲去了義大利,此時正生死未卜。
一瞬間的呆愣,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痴呆一樣吹鼻涕泡玩兒的,但最終還是定格在了最壞的想象上。
蘇哲很有可能在那場爆炸裡喪生了。
心口像是砸了一塊大石頭,撕心裂肺,又無比壓抑,顧傾城急匆匆的換上衣服,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給自家控股的機場掛了個電話,生平第一次用了一把總裁的特權。
裴錢火急火燎趕到的時候,正抱著紫砂壺,嘴角還有熟睡留下的哈喇子,而顧傾城也沒了平日裡幹練冷漠的申請,眼睛紅的像只兔子,腳上穿著人字拖,要不是上位者常年的氣勢,裴錢差點就要以為,這是哪個KTV陪酒的妹子,剛收工就跑出來了?
“顧總……”
裴錢剛一張嘴,顧傾城就衝上來搶過了他兜裡的證件,核對無誤後,交給機場值班經理,帶著裴錢生生讓一架飛機延誤了半個小時,幹上了這一趟。
從華夏濱海到威尼斯,14個小時的航班,顧傾城眼睛瞪的就像是銅鈴,但卻只是空洞的盯著一個地方,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看得裴錢一陣陣心慌。
這人別是傻了吧?!
雖然他也很擔心蘇哲,但他當過兵,很清楚,一般來說,72小時內都是黃金救援期,當時城裡水又多,再說了,蘇哲可是兵王!
他們華夏的兵王!
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沒了呢!
“顧總,”裴錢張了張嘴,平日裡拍馬屁油嘴滑舌的他,這會兒倒是有點詞窮了,“你也別太傷心了。”
顧傾城毫無反應,依然盯著飛機窗戶發呆。
嚥了咽吐沫,裴錢把手伸進了衣兜,猶豫了半天,看著顧傾城跟快瘋了一樣,一咬牙一跺腳,飲鴆止渴那也解渴啊!
都特麼快渴死了還管那麼多?
從兜裡掏出信封,裴錢遞給了顧傾城,“這是蘇哥寄存在我這的。”
聽到蘇哲的名字,像是已經生鏽老舊的機器,顧傾城緩緩回過了頭,空洞的眼睛落在了信封上,“蘇哲留下的?”
裴錢點了點頭,想伸手拍拍領導,又縮了回來。
顧傾城拿出信,像是冬天突然進屋的眼鏡片一樣,刷的一下一片霧濛濛的……
而後一陣噼裡啪啦,顧傾城心裡最柔軟的那一塊,像是被誰戳了一下,眼淚止不住的流——是蘇哲的結婚申請。
“我要娶顧傾城,請組織批准!”
蘇哲風格的簡短、幹練,以及缺乏情商和修辭客套的申請書,沒有浮誇的修辭,說來說去,還是和當初在別墅門口那句話一模一樣,毫無新意可言。
我想娶你。
而此時此刻,顧傾城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抓著信的手慢慢收緊,眼淚越流越兇,從不相信怪力亂神的顧傾城,也開始默默祈禱。
蘇哲……你千萬要平安!
……
義大利威尼斯。
蘇哲順著城內河往外飄,一腦袋撞上了碼頭木頭樁子。
優秀的身體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個激靈,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蘇哲一把抓住了這根樁子。
勉強的把自己拖上了岸,蘇哲眼神迷離,覺得腦子像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晃了晃腦,覺得清明瞭一點,蘇哲像用力爬上碼頭的時候,才驚覺,左腿根本用不上力氣。
雙手撐起上了岸,這才發現,左腿的槍傷已經被河水泡的發白了,皮肉在外翻著,看上去猙獰可怖,輕輕一碰,嫩肉就掉了。
刺骨的疼痛和威尼斯夜晚的冷風,讓蘇哲的意識開始慢慢回流,猛然間想起么雞,整個人彈簧一樣扶著旁邊的護欄,躥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酒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