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常年潮溼,瘴氣什麼的少不了,將艾草幹碾碎塞進鼻子,可以給你趨避毒氣。老頭一番好意,你要不領情,扔掉便是。”
要!為什麼不要,不要白不要。
心裡想的卻是,若你說的是真的,井底下有什麼怪物,火炮彈藥都收拾不了,憑你一株草就能擺平?
我把艾草幹揣進口袋,到附近折來些藤蔓充當繩子放下去,然後用衣服包著手攀緣著蔓藤,小心翼翼地下到井底。井壁上滿是溼軟的青苔,好幾次差點摔了下去。
井底的環境類似一個大燒瓶,口窄地寬,底部寬敞得很,幾乎有三十個平方。
井底有水,冰涼徹骨,沒到膝蓋的位置。
剛一落地,就聞到一股中人慾嘔的臭味,混合著腐肉和水草之類的臭味,臭得腦殼發昏。
我突然想起老乞丐給我的那把艾草幹,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他會知道這玩意兒用得上,連忙用艾草幹塞住鼻子。
艾草刺激的香氣,頓時將臭氣沖淡了不少,呼吸也順暢了不少的同時不免起疑,這老乞丐到底是何方神聖?
“各方神靈,小弟無心冒犯,有怪莫怪。”我向四方拜了拜,明白破除心中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正視恐懼的來源,但為求個心安,還是祈禱了一番。
我艱難呼吸著,趟著水,朝四周巡視。
外頭日光正盛,可照到井底的,也只有井口圓徑的一束光,因此下面還是挺昏暗,隻影影綽綽看到井底的輪廓和水光。
走了幾步,突然腳底下好像踩到什麼硬物,我下意識彎腰將水底下的東西撈起來,拿到手裡一看,卻發現是一個頭盔,因為在水底浸泡多年,面上的綠漆泡掉了。
我突然意識到,這他媽是士兵打仗的那種鋼盔啊。
沒走幾步,發現水下有個閃光的東西。
撈起來,居然是一把軍刀。
刀柄已經腐蝕沒了,只有刀身還散發著寒光。
我嚇得連連後退,鋼盔、軍刀,這麼說來,老乞丐說的是真的。七十多年前,的確有一群日本兵死在這井底……
裝備了精良武器計程車兵,都死這裡。
那我這條小命,豈不也要涼了。
“奇六爺,我和你什麼仇什麼冤,居然要這樣害我?”我在心裡怒吼,卻是悔之晚矣。
就在此時,水底冒出咕嚕嚕的聲音,好像沸騰起來,有什麼東西正從水底下呼之欲出!
我嚇得魂不附體,脖子跟生了鏽似的擰過來,一個溼漉漉的人頭從水裡出來……
我顫顫巍巍,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掄著那把刀柄生鏽的軍刀準備先發制人,甭管是什麼鬼,老子先給它一刀。
人頭只露出來了一小半,我抓緊機會,掄起軍刀看也不看砍了進去。
下一秒,我看清那張人臉之後,急忙手刀,可因為力氣太大,還是砍到水裡。
濁臭的水濺了我一臉,我怔怔地看著從水裡出來的‘人’,那赫然便是招娣!
慘白的臉色,水珠不住從溼發上滴下來,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看著我,嘴角漸漸浮現一絲邪氣凜然的笑……
“招娣,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瞪大了眼睛。
突然,昏暗中寒光一閃,不知道什麼時候招娣拿了我的刀,猝不及防往我脖子處砍下。
我瞪大了驚恐的眼睛,無意地伸手出去,抓住了刀背。虧得軍刀在水裡浸泡了幾十年,鋒利程度大不如前,才沒有把我的手指頭削斷,即便如此,還是滿手鮮血。
刀光映著招娣紙畫一樣的臉色。
我幡然醒悟,這不是招娣!人長得一樣,氣質卻判若兩人。
我腦海亂成一團糊漿,奇六爺為什麼要騙我到這個地方,我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我?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招娣握著刀壓著了下來,刀鋒漸漸觸及我的脖子,我手火辣辣得疼,混著刀鋒冰冷的觸覺,卻絲毫不敢放鬆。
一鬆手,我這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