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長遠不長遠,眼下是好的也會令人欣喜。
尚若然聽姥爹說不久會交好運,頓時眉頭的烏雲散去,高興道:“託你的吉言,但願我以後的日子會好過點。”
不一會兒,她的親戚來到姥爹家叫她回去。她就離開了馬家老宅。
回去的路上她問那個親戚:“你知道這裡哪裡有風水極好的地方嗎?”
那個親戚說道:“這還用問嗎,你剛才呆的地方就是風水極好的地方。”
“為什麼這麼說?”尚若然問道。
“人傑地靈。馬秀才是我們這一帶最有名最有才的人,住的地方必然是風水極好的地方。”
“哦,說得也是。那你認得善根深厚的人嗎?”尚若然又問道。
“剛才跟你說話的人就是啊。他是我們這一帶出了名的大善人。”那個親戚毫不猶豫地說道。
她那個親戚是畫眉村的人。後來那個親戚將尚若然問的話原模原樣說給羅步齋聽了。羅步齋聽得眉頭緊皺。
那人說給羅步齋聽的時候剛好被小米撞上。小米笑道:“她不會看上我們家的馬秀才了吧?”
尚若然後來常常來畫眉村小住,經常來馬家老宅小坐,有意無意詢問姥爹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她自己說,她自從聽姥爹說她是花姐的命之後,經常去各大寺廟跪拜,並有意識地結識了不少名道高僧。
小米不喜歡她來馬家老宅坐,但又不好給她臉色看。
趙閒雲則給她泡茶,跟她說話,不知道僅僅是為了盡主人的客套,還是真的跟她有話聊。不過每個人來到馬家老宅,趙閒雲都熱情接待。
如此過了幾年,眼看孩子快滿六歲了,趙閒雲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熬到跟姥爹的第六年時身體已經明顯不行了。縱然身體疲倦無力,趙閒雲依然不失大家風範,將自己和家裡收拾得利利索索,不讓餘遊洋做下人的活兒。
小米見趙閒雲身體虛弱,將她的血絲玉鐲子送給趙閒雲帶,希望玉鐲子能保佑趙閒雲平安。
趙閒雲再三推脫,小米堅決要送。趙閒雲只好收下,戴在已經瘦得如竹竿的手腕上。過了些時日,趙閒雲還是將它還給了小米。趙閒雲說,這玉鐲子不僅僅是小米的貼身之物,更是她和馬秀才的見證,所以不能要。
有一天,姥爹陪著趙閒雲出去散步,走到了一棵棗樹下。那時恰好是棗子成熟的季節。不過,那時候人沒有什麼零食吃,所以沒等到果樹上的果子成熟就會摘得差不多了,只有極少果子因為葉子遮擋才會被人漏下。
因此,那棵棗樹上變紅的棗子寥寥無幾。
趙閒雲此時已經需要姥爹扶著走路了。她要姥爹扶著她在棗樹底下走了一圈,咳嗽了幾下,然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大雲山見面嗎?那時候九一道長還在世呢。”
姥爹點頭道:“當然記得。光陰如梭啊,如今想來,就像昨天一樣。”
“掐指算算,今年已經是第七年了。”趙閒雲微笑地看著姥爹,眼睛微眯,像看著陽光一樣。
“是啊。第七年了。”姥爹也笑了笑。
“你恨我嗎?”趙閒雲依舊眼睛微眯。
姥爹搖搖頭,說道:“怎麼會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一陣微風掠過,棗樹微微搖晃,樹葉抖動。趙閒雲臉上落著的樹影跟著抖動,讓趙閒雲的臉看起來陰晴不定。“本來你跟她應該有個好結果的,結果因為我在這裡,你們只能隔岸相望。如果我早知道她會出現,就不會來這裡了。雖然我對你的情意不一定比她給你的少。”
姥爹摸了摸趙閒雲消瘦的臉,說道:“說什麼傻話!不要說這個了,我們往那邊再走一走吧,你的身體虛弱,要多走動一下。”
趙閒雲沒有挪動腳步,她站在棗樹的樹蔭裡,就像是一棵棗樹一樣。
“馬上七年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趙閒雲的話說得波瀾不驚,但心中其實已經有些起伏了。
姥爹沉默了片刻,說道:“真的沒有恨過你。至於你們兩個人,怎麼說呢,就你來說,能跟你結為夫妻,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並且我很感恩你能陪伴我這麼多年。就她來說,她能回到這裡,我就覺得已經足夠滿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望,就如我本來只期待有人施捨給我一口飯吃,卻意外得到了一桌的美味佳餚,我又怎能再奢望吃到人參燕窩,珍禽異獸呢?又如我本來只是向天乞討一文錢,上天卻給了我一錠銀子,我又怎能再奢望擁有金山銀山?你懂我的意思嗎?”
趙閒雲點點頭,露出舒心的笑。
“只要你不恨我,我就滿足了。我不敢奢望太多,你不恨我,就是給了我一口飯吃,就是上天賞給了我一文錢,能和你相伴這些時日,就是意外得到了一大桌的美味佳餚,就是上天大方地給了我一錠銀子。我不能奢望人參燕窩,不能奢望金山銀山。我對你,就像你對她一樣,所以我很理解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