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良久之後,何斌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臉上露出苦笑,放緩了聲調,低聲嘆道:“我又何嘗不懂我先築基更加合適,師弟何必消遣與我!”
錢陽見他終於會好好說話了,也就收起了那副扯淡的樣子:“師兄既然知曉,又何苦堅持讓師姐築基?師兄既然想好好照顧師姐,那便要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儘早攢出師姐築基的花銷,想來以師兄的本事,築基後想要攢五千靈石不過就是幾年的光景,到那時你二人雙雙平添百年壽元,又何樂而不為呢?”
何斌搖搖頭:“道理我都懂,但我把好東西自己先用了,讓媳婦兒等著,這種事兒我只要想想,就覺得不是爺們乾的事兒,我邁不過心裡那道坎兒!”
錢陽眯起了眼睛:“師兄對師姐的好,是真的發自內心,還是好給別人看的呢?”
“此話怎講?”何斌又皺起了眉頭:“我對小櫻的好和旁人又有什麼關係?”
“師兄以為如此,其實卻不然。”錢陽直視著何斌,臉上多了些嚴肅:
“修者行事莫不反覆斟酌,也時常會對自身行為進行拷問。有時我們會想,如果自己做的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人會如何評價。有時我們還會想,如果旁人做出了某種不合自己心意之事,自己又會如何的鄙視。久而久之,我們會習慣於假設自己的行為隨時會暴露在陽光下,行事也因此而循規蹈矩,不越雷池。”
錢陽頓了頓,見何斌露出思索的神色,隨即接著道:“殊不知,這種源於假設的行為準則其實相當脆弱,更是失其本真。我們若是依此行事,就會經常出現明知不妥卻要堅持去做之事。師兄的矛盾便源於此!師兄是不是有時會想:我怎麼可以把唯一一件古董自己用掉,卻讓媳婦苦苦等待!這若是被人知道,豈不是會笑掉大牙?”
何斌整個人原地一個劇烈的顫抖,彷彿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冷水澆頭。
錢陽仍舊不停:“修真者求道求真,行為皆出於本心。信守良規只因其合天道,無視惡矩只因其揹人倫。師兄身為修者卻還被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所束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所重視、所在乎的其實是自己的某種私心?或者說,照顧師姐給你帶來的成就感,要遠比師姐本身還重要得多?”
屋內寂靜無聲,何斌不住地顫抖,錢陽卻在偷偷抹汗。
為了勸服何斌,錢陽真是下了大力氣,腦細胞也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他說的這一番天道人倫看似高大上,其實他自己知道,那都是在胡說八道。
他剛剛其實就是使用了一個小技能,一門他從史前帶來的技能。這門技能他見得不少,但還真是第一次用,使得也不太純熟,不過從何斌的表現來看,這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要問錢陽這門技能是從哪學來的,那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告訴你,這門手藝是他花了整整一個星期,從天橋底下算命的老神仙那裡偷師而來。
就說錢陽這坑人的悟性也真是登峰造極,一番話深得“急打慢千,輕敲響賣”之精髓,連唬帶騙之下,給個修煉數十年的修者當場就說得大徹大悟了。
不過錢陽這點莊稼把式也就能唬唬何斌這種憨楞的實在人,一旁的陳櫻可是老早就看出錢陽是在扯淡,她衝著正在抹汗的錢陽悄悄伸了個大拇指,惹得錢陽一個勁地搖頭苦笑:自己怎麼就從高高在上的修真者變成街邊賣嘴的了呢?
何斌面沉似水,眼中光芒時不時閃過,完全不顧在場的錢陽和陳櫻,竟然直接席地盤膝而坐,隨即閉上雙目,整個人沉浸到了修煉狀態當中。
“這是……讓哥給忽悠的當場頓悟了?”錢陽滿臉哭笑不得。
陳櫻在一旁直撓頭,尷尬症都要犯了。自己男人被別人騙成這樣,偏偏她還得感謝人家,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看著何斌沉於修煉的樣子,明顯是大有所得,陳櫻也不能上前打斷,只得無奈起身,招呼錢陽走出了房間。
隨手帶上了房門,錢陽趕緊拱手賠罪:“師弟冒失了,還請師姐不要怪罪!”
“唉!”陳櫻嘆了口氣:“師弟好心辦好事兒,又何罪之有。我家大斌天性淳厚,又不通人情世故,今日能有所得,也是託了師弟的福。”
陳櫻說著,就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眼中卻多少有些迷茫。
何斌沉醉在修煉當中,總該有人看護,而陳櫻幾乎沒有戰鬥力,錢陽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輕易離開,於是他從旁邊撿了塊大石頭,撩起下襬便坐了上去,倒是正好和陳櫻相對。
“師弟口才不錯啊?”陳櫻開口誇獎,卻有些心不在焉。
錢陽搖搖頭:“師姐莫要取笑了,不過是信口胡謅,貽笑大方罷了!”
“師弟謙虛了,若非通透之人,胡謅也謅不出這般效果。大斌若是能有師弟一半的悟性,也不至於……”陳櫻嘆了口氣。
錢陽眨眨大眼:“何師兄很好啊!我倒覺得,能遇到何師兄這般質樸純善之人是師姐的福氣呢。”
“福氣?”陳櫻忽然有些落寞:“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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