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迢華心念電轉,手中長劍往前一擲,劍刃打到了蕭寒楓佩劍的劍身,長劍頓時轉了半圈,正好以劍背對著罹燼,橫著拍在了他身上。
罹燼被這一拍直接拍出了窗外,從窗戶直接飛了出去。眾人追出去的時候,就看見他躺在地上捂著胸口輕輕*,身體略微蜷縮,似乎痛極。
上官辰立刻上前攙扶他,罹燼半個身子被他托起,靠在他身上,雖然眉頭輕皺,面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你沒事吧?還能起來嗎?”
罹燼皺著眉擺了擺手,單手撐地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了起來,舒了兩口氣又虛弱的咳了兩聲,一手捂胸口一手扶腰,沒好氣道:“二樓而已,還死不了。”
雖然罹燼已經收了身上的靈力,但眾人剛剛在裡面還是能隱約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呼之欲出的邪氣,只不過那股邪氣細若遊絲,若隱若現,雖能感知卻根本無跡可尋,所以他們並不能確定罹燼的身份。可蕭寒楓這一擊著實讓眾人意外。
蕭寒楓的佩劍名為幽絕,劍氣霸道強勁,曾斬殺無數邪靈怨怪,其中積聚了不少戾氣,是仙道公認的兇劍!是以任何人在其面前都不可能隱藏住靈力,其一:全力以赴都未必能活命,又有誰會不要命的隱藏靈力。其二:就算對方刻意隱藏,幽絕如此強大的劍氣接觸到對手也一定會與對手體內的靈流發生激盪,就像是石頭丟到水裡,漣漪再輕也總有共鳴。無論多小的靈力波動都逃不過幽絕的試探。
可是剛剛罹燼身上的確沒有一絲靈力,這讓在場眾人難以置信,蕭寒楓更是不願相信,低頭看了看幽絕,又抬頭看了看罹燼,眼中也不知是驚愕更多還是疑惑更多。
葉迢華見狀,臉色倒是舒緩不少,又恢復了傲氣得意的樣子,鏗鏘道:“大家都看到了,他身上沒有一絲靈力,試問這樣一個毫無靈力的人怎麼可能進的去守衛森嚴的顧府?若他真的是兇手,那顧氏未免也太無能了吧!”
她這話說的倒是有水平,顧清灝若是還執意認為罹燼是兇手,那就等於承認了顧氏連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都攔不住,實在丟人。顧氏是這件事最有權說話的人,只要顧氏鬆口了,蕭寒楓和秦黎更沒理由再管,人自然就是她的了。
顧清灝勉強維持的那點風度此時也無心支撐了,語氣略顯著急:“可是我的家奴分明是被他傷的,他若真的身無靈力,又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上官辰對此也頗有不解,往罹燼身邊湊了湊,低聲問:“對啊,他們怎麼都說是你打傷了他們?你分明沒有靈力啊,幽絕是不可能出錯的,是不是他們攀咬冤枉你?”
罹燼聽到上官辰為他“開脫”的話,不由愣了愣。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爛好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嫌疑重大,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他還主動替他設想情景,真不知說他善良好還是說他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手捂胸緩緩往前走了兩步,語氣略帶虛弱道:“顧家家大業大,顧二公子大概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吧,當街調戲少女調戲的可開心了。可不巧的是,那姑娘我也看上了,人家又願意跟我走,顧二公子不肯割愛,非要跟我搶,我就做了些自衛而已。就這麼點事,在你們嘴裡怎麼就那麼麻煩啊?”說完又掩唇咳了兩聲。
此話一出,人群中又傳出了竊竊私語聲,都在暗暗議論這位顧二公子的品行。其實顧清澤的紈絝之名早就傳揚開了,玄門各家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只是現在被當眾戳破,難免有些不好看。
顧清灝臉色沉了又沉,沉聲道:“就算家兄行為有失,也罪不至死,就算要懲處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我顧家難道還會徇私舞弊嗎?”
罹燼不緊不慢道:“我只是說我做了自衛,誰說我殺他了?他回去的時候可是活蹦亂跳的,誰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說不定是採花太多,染了什麼惡疾也說不準啊。”
顧清灝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即便聽到罹燼的汙穢言語,也沒有暴怒失態,只是更煩躁了些:“看來還是要請這位公子回去做客幾天,若查明公子所言不虛,到時在下自當親自賠罪。”
顧清灝說完就抬手召了下屬,作勢要衝上去。蕭寒楓虎視眈眈盯了半晌,這會兒順勢也把手扶上劍柄打算再刺一劍。
罹燼尚未動作,葉迢華眸光一寒,手指在袖下一翻,一枚銀針在幽絕出鞘半寸的時候準確的打在了劍柄上,將劍推了回去。
“蕭宗主,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以多欺少這種事可不是宗主該乾的!”
誰知蕭寒楓竟恍若未聞,手緊緊的摩挲著劍柄,一雙眼睛亮的有些可怕,只顧著低聲自說自話:“不可能,幽絕認得他的靈力,不可能不是他,到底怎麼回事?”
顧清灝不解:“蕭宗主,你說的是誰?”
秦黎倒是難得明白了一次:“能讓蕭宗主如此念念不忘的還能有誰?”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沉寂了,這麼多年來也就只有一個人能讓蕭寒楓十年如一日的痛恨仇視了,這個人,就是上官羽。上官羽雖然已隕身多年,可他當年的狂性戾行實在深入人心,至今令人回想起來都還會不寒而慄,其聲名餘威尚存。是以在場的人雖然都已明瞭,卻無一人敢在明面上說出他的名字,好像都怕觸到什麼忌諱一樣。
上官辰扶著罹燼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身體也不由後退了幾步,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他,似乎要把他整個人盯出個洞來。罹燼卻只是不鹹不淡的掃了他一眼,面色如常,絲毫沒有緊張心虛的樣子,同時也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們爭論,好像這件事跟自己沒關係一樣。
顧清灝也愣住了:“蕭宗主是說他回來了?這不可能啊,當年在清渺峰上,明明是我們一起親眼看到他身死神滅的,四大世家都驗過屍身,斷不可能出錯的。而且他當年臨時之時元神遭受反噬,魂魄已碎,連奪舍都不可能,你為何覺得這個人是他?”
蕭寒楓言詞篤定:“雖然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我就是知道,這個人,就是他!他,我不可能認錯!”
顧清灝:“這……”
當年之事早已塵埃落定,當時仙門百家也怕上官羽有一天會復生尋仇,所以早就檢查確認了上百遍,所有人都相信上官羽已經徹底灰飛煙滅了。可是蕭寒楓卻一口咬定眼前這人就是上官羽,眾人雖有疑慮,但鑑於蕭寒楓對上官羽的執念之深仙道盡知,這些年來非但沒有消減,反而一年勝過一年,所以大家都認為這是蕭宗主的老毛病又犯了,權衡之下,也頗感無奈。
“當年上官羽雖然性情狂縱些,可為人還是很自命高潔的,從來不做流連勾欄這種下作事,而且他素不近女色是眾人皆知的,就算是重生復活了,也不會像他這般輕浮無狀。”
“是啊,上官羽怎麼說也是出身名門,一般的俗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就算要找也不會找這種姿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