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牡丹仙子徑直走向了劉燁,並且向她表明愛慕之情,坐在一旁的清靈急得差點當場掀桌子,生怕他們的真實身份會被這個舞娘揭穿。
牡丹仙子那雙深褐色的水眸眨也不眨地凝望著劉燁,劉燁欣然一笑,起身牽著她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手背:“仙子一番盛情,在下豈有不解風月之理。”
牡丹仙子嬌羞地抿唇而笑,挽著劉燁的手臂,整個人嬌若無骨地靠在劉燁身上,媚眼如絲情意纏綿,瞧得旁人都嫉妒得要死。庫伯一杯接一杯給自己灌酒,眼瞅著這對“有情人”在眾人面前秀恩愛,氣得肚子裡的腸子都擰成了一團。
清靈看她們這般深情,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緊張兮兮地看向師中向他求助,這兩個人都是女人,她們怎麼能在一起風月?師中輕輕地搖頭,示意清靈不要輕舉妄動,既然劉燁接受了牡丹仙子的示好,應該是心裡已有對策。
“哎呦,真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雙啊!”桑羅拉見狀,連忙拍手高聲慶賀起來,故意往滿臉鐵青的庫伯身邊湊過去,“庫伯老爺,您看哪,牡丹仙子原來早已有心上人了,約莫著這位公子剛來,就被她看入眼了。這可是他們兩個的緣分,咱們想管也管不了。”
“哼,緣分?大爺我才不信那一套!”庫伯從沒被人當面拒絕過,尤其是風月場上的女人,但凡是他看上的女人,一個個高興慶幸都來不及呢,爭著搶著鑽進他的懷抱,等不及收下他豐厚的賞金。這個牡丹仙子算什麼玩意兒,只不過是長得嬌美些,身段窈窕些,跳舞的姿勢看著嫵媚些,她有什麼資格拒絕他的示好,而且還是在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宣佈自己看上了這個女人。
庫伯滿嘴酒氣,憤憤不平地走向牡丹仙子和劉燁,瞪著西域男子打扮的劉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嘴角越翹越高,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原來仙子喜歡的是這種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庫伯繞著她們倆走了一圈,看那劉燁瘦削的小身板,鄙視至極地說,“呵呵,大爺我在西域混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單薄的男子,我都要懷疑這位公子是不是女人假扮的了。”
劉燁面無表情瞥了眼一眼,忽然覺得臉上的膠開始慢慢融化,她不敢多做動作,要不然就要當著眾人的面露出原形了。
庫伯卻當她的沉默是害怕,不敢跟他爭辯,有恃無恐地推了推她的肩膀:“瞧瞧,瞧瞧,這樣一幅小身板,還好意思出來玩女人啊,我看你是乾著急使不上勁兒吧,這麼水靈的牡丹仙子,只能看不能碰,你不是暴殄天物麼!”
庫伯說著拉扯起劉燁的衣袖:“來,我跟你做個交易,你把仙子讓給我,我付給你雙倍的價錢,隨便你去找幾個姑娘快活,怎樣?這種差事算得上是天上掉餡餅啊,你總不能糊塗到為了一個舞娘放棄這麼好的交易……”
劉燁伸手撫上一側臉頰,不讓庫伯看到已經滑落的那層膠皮,牡丹仙子也靠得她更緊,雙手抱住她的脖頸,不讓庫伯靠近。
庫伯看牡丹仙子主動投懷送抱,更是生氣,說話也是沒遮沒掩:“仙子啊仙子,你看男人真是沒眼光,這種男人根本無法帶給你任何快樂,勸你還是乖乖回到我的懷抱,只有我才能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男人!”
師中和清靈趁著眾人看熱鬧的時候,悄悄溜到左右為難的桑羅拉身邊,往她手裡不停塞錢,請她幫忙解圍。
桑羅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婉拒:“對不住啊,庫伯老爺是咱們這兒的常客,我要是出面去管這回事,他一定得記恨著我。”
清靈頓時拉下了臉,恐嚇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們千嬌百媚砸個稀巴爛。我告訴你,我家公子要是被那混賬冒犯,我立刻就殺了他,別當成是嚇唬你的,我說得出做得到。”
桑羅拉心驚膽戰地看著滿臉肅殺之氣的清靈,硬著頭皮說:“剛才你也看見了,官爺們還在門口待著呢,你要是在咱們這兒殺了人,你也是逃不掉的。”
“不管我能不能逃得掉,我都不會放過那種混賬,你要是還想保住自己的飯碗,就給我識相點兒。不然,來日又要流落街頭,可別怪我沒有事先知會一聲。”
桑羅拉還在猶豫,師中不得已從隨身攜帶的行李中取出一件信物,這本是衛律送給劉燁的,在劉燁昏迷之時,師中怕她睹物思人傷心難過,便收起來放好,事後謊稱一同下葬,劉燁也就沒再追問了。原以為這件信物再也沒有用處,沒想到今時今日竟也派上了用場。
方才酒客之間的議論師中也聽到了,現在只能指望桑羅拉看在衛律的面子上,給他們提供幫助。
桑羅拉看到師中手裡拿著的那塊蛟龍玉佩,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奪過來看了又看,確信那是衛律隨身攜帶之物,不由眼眶通紅。
“這位大爺,此物怎會在您這兒?”桑羅拉抬眼看向師中,顫抖地問道。
“實不相瞞,這是一位好友相贈,亦是他隨身佩戴之物,想必你已經認出來了,我這位好友正是你家小主子衛律。”師中不忍心告訴她衛律已經身亡的訊息,但料想她一定會這麼問。
果然,桑羅拉追問道:“我家小主子現在何處?他過得還好嗎?他可是要回來了?”
師中搖搖頭:“他已經離開了西域,去大漢重新開始生活,至於今後會不會回來,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想,既然你和他的父母還有來往,還是將此物歸還吧,日後也好讓老人家有個念想。”
“去大漢了?”桑羅拉目露擔憂,“大漢那麼遙遠,這一路上小主子可怎麼過啊,他去了大漢又該如何生活,他從來都是被人伺候的,現在一個人如何是好?”
“放心,他早已不是從前的衛家公子,他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你們不用為他操心。據我所知,他平安抵達了大漢,並且在那裡開始做生意,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師中好言安慰道。
“當真?”桑羅拉轉憂為喜,笑出了眼淚,“那就好,雖說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但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咱們也就放心了。”
桑羅拉小心翼翼地收好衛律的玉佩,感激道:“恩人哪,多謝您願意割愛,給老爺夫人還留個念想。”
“這是應該的,原本我也不好意思收下此物,畢竟太貴重了,我只是給他提供了馬匹和盤纏,他就執意要送給我這塊玉佩,他一再堅持,我也不便拒絕。如今能將這玉佩物歸原主,我也就安心了。”師中表現得毫無破綻,只因他想起為劉燁捨命的衛律,也是心存感激的。
“多謝,多謝,我家小主子是這樣的,滴水之恩必湧泉相報,您能在危難之時雪中送炭,他恨不能將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都給了您。”桑羅拉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小主子欠您的恩情,就由我來替他償還吧!”
桑羅拉咬緊牙關,冒著將來千嬌百媚關門的危險,擦乾眼淚上前為劉燁解圍:“老爺真會說笑,這位公子當然是男兒身了,怎麼可能是女人假扮的呢,庫伯老爺,我看您今晚上喝多了,不要忘了咱們這兒可是男人們來的青樓,都是男人們來尋歡作樂的,哪有女人來湊這個熱鬧!人家牡丹仙子看上了這位公子,想必就是欣賞公子儒雅的風采,這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啊!”
“你少來管我,不就是稀罕錢麼,大爺我有的是。”庫伯從袖子裡掏出一沓錢票,丟在了桑羅拉臉上,“怎麼樣,這些錢足夠堵住你的嘴了吧,你最好勸勸這位牡丹仙子,別總看那小白臉好,想在匈奴的地盤上討飯吃,就給我學乖點兒。”
桑羅拉彎腰撿起地上的錢票,還給庫伯,陪笑道:“老爺您言重了,您是咱們這兒的常客,如果人家仙子願意,我自當會把人給您送去的。可是仙子她不是千嬌百媚的姑娘,您這樣真實太為難我了。庫伯老爺,有些事情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咱們想在匈奴的地盤上討飯吃,也不用完全看您的臉色。”
“你說什麼?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敢胳膊肘子往外拐!你給我滾!以後別指望我再幫你們千嬌百媚說好話!”庫伯揚手用力將桑羅拉推開,桑羅拉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後腰撞在堅硬的桌子上,疼得她當場就叫起來,“哎呀我的腰,我的腰……”
千嬌百媚的姑娘們看到桑羅拉受了傷,接連起身上前攙扶住她,其他的酒客被庫伯這麼一鬧,都沒有了喝酒的興致,紛紛指責他:“庫伯,你這樣就不對了,君子成人之美,牡丹仙子已經有了心上人,這位公子也對仙子有意,你怎麼能拆散這對有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