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被毀屍滅跡,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燒了那張床單,這麼大的一份物證,又怎麼會查不到蹤跡呢?”
原來那種藥是被姚瑤灑在了床單上!童柏毅料定,她為了盡力挽回意悠的名譽,會親手燒了床單,原來線索竟是被她親手掐斷的!她面色青白,童柏毅見已達到目的,便將話頭又轉回到正題上,“你知道只要你身在天軍軍營,裘澤遠即使要戰,最多也就是防守,根本不會禍及無辜,所以你就放心大膽地隨盧天勝一起攻打蒲東。如你所料,裘澤遠連戰都不戰,直接將蒲東送給你作嫁妝。為了不讓我的人起疑心,你還對意悠極盡羞辱、咄咄相逼。最後再上演了一出棄市處斬的好戲。你和盧天勝之所以選擇棄市處斬,是為了瞞天過海,用兩個被判死刑的人代替裘澤遠和意悠,因為以蒲西舊制,押送犯人的過程中要用黑罩矇頭,以示人道。這更是為了讓我可以安心觀刑,落入你們早已佈置好的陷阱。因為你知道,任何事情我都可能不親自插手,唯獨這裘童相殘的好戲,我不可能不親自觀看,而且我,會在離刑場最近的地方,光明正大地看,所以你只要緊緊盯著離你最近的人群,就可以找到我……”說著童柏毅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我自問我的易容出神入化,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童昱晴低聲淺笑,“這就得益於父親對我的教導了。叔父也該學過觀人於微的本領。你的容貌可變,身形可變,但是遇事的反應不會變。叔父難道沒有發現嗎?常人緊張時的反應是握緊拳頭,而你緊張時下意識的反應卻是將手伸開,讓自己放鬆下來,就像現在……”
童柏毅隨著童昱晴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發現五指間的空隙要多大有多大,他下意識併攏手指,卻又不自覺地分開,他不再掙扎,自嘲地笑道:“早知如此就該剁了這一雙壞事的手。”
童昱晴笑道:“那我要找你就更容易了,直接找沒有手的人就可以了。”
童柏毅搖頭苦笑,“我的好侄女,你以為你現在就算是贏了嗎?你為了殺我,不惜在孝期成婚,背上不孝的罪名,不惜欺瞞白喬煊,拋棄你最愛的男人。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要怎樣面對這些人和事?”
童昱晴說道:“拜叔父所賜,我從未想過我還會有以後。就算要想,也不需要叔父為我操心。至於輸贏,從我準備報仇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這場戰爭註定不會有勝者。叔父也不必再浪費口舌來激我,我已經沒有什麼輸不起的了。如今苟活於世,只不過是我還有牽掛的人罷了。所以,我們還是說一些有意義的事吧,你是想自己說出底下那些人的下落,還是想讓我去問苗雯和章綽呢?”
童柏毅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這兩個蠢貨被人耍的團團轉都不自知,留著也是無用。”
童昱晴嘆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自己告訴我了,也好,對付他們要比對付你容易得多。來人!”
獄警看到童昱晴的示意後,用*打向童柏毅的左臂。童柏毅覺得奇怪,“你不殺我?”
童昱晴笑意吟吟,在童柏毅耳中卻是陰氣森森,“我怎麼捨得讓你這麼快就死掉呢?再說父親也吩咐過我,要讓你壽終正寢,所以我就為叔父選了這處福地,除了開門或開燈,其餘時候都是暗無天日。叔父就在這裡頤養天年吧,我會讓人按時給你打營養針,有興致時我也會來看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任何自盡的機會,除非我不想繼續跟你玩這個遊戲。”
童昱晴見童柏毅慢慢閉上了眼睛,對獄警說道:“拔掉他所有的牙齒,以防他咬舌自盡。還有給他打針時,你要注意安全,別讓他傷到你,也別讓他傷到他自己。若他出了意外,我唯你是問。”
“是,二少奶奶。”
童昱晴轉去關押苗雯和章綽的刑訊室,已經遍體鱗傷的苗雯看到她,破口大罵:“童昱晴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十八代祖宗不得超生!”
獄警的鞭子剛要抽到她身上,就被童昱晴止住了,她笑道:“你詛咒我也就罷了,可我的十八代祖宗,難道就不是童柏毅的十八代祖宗嗎?”
苗雯一愣,隨即又罵道:“你別跟我玩什麼文字遊戲!哼!我告訴你,義父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就是死也不會出賣他!要我們說出其他兄弟姐妹的下落,你妄想!”
童昱晴摩挲著額際,笑了出來,“你就說你,說什麼我們?章副將可不像你這般冥頑不靈,是吧?”
章綽下意識迴避童昱晴意味深長的目光,守在這裡多時的楊濯說道:“阿綽,就算你不念你我兄弟共事多年的情誼,不念督軍多年來對你的愛重之恩,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身為督軍副將,你應該知道督軍行事如何,他肯給你這個機會,至今沒有用刑足見誠意,否則……你是知道這裡有多少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的。別再執迷不悟了,好嗎?”
章綽大聲道:“別再廢話了,我誓死效忠義父,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楊濯無可奈何,只能照盧天勝的吩咐使出最後的殺手鐧,“阿綽,你和那個女人不一樣,她無牽無掛,你卻有家有室啊!難道你為了你口中的義父,連妻兒的性命都不顧了嗎?你忍心讓他們隨你而去嗎?”
章綽罵道:“楊濯!你無恥!”
雖然章綽極力剋制,但是他的反應已經告訴童昱晴,楊濯已經捏住了他的七寸。
“把他的妻兒帶上來。”童昱晴說道。
楊濯心懷不忍,遲疑地看著童昱晴。童昱晴不能在章綽面前展現自己的善心,又大喝了一聲,“帶上來!”
這次不等楊濯動手,已經有獄警迫於壓力,將章氏母子帶到了童昱晴面前。
童昱晴三下兩下就將二人按在章綽對面的刑訊室裡,讓他能將那裡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她親自燒紅烙鐵,大喊道:“章綽!你聽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問你!你的同黨在哪裡?”
苗雯見章綽死死抓住鐵柵欄,大叫道:“二哥,你別看她耀武揚威的,她不會傷害他們的,她沒有那麼狠心!你相信……”
沒等苗雯說完,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從對面傳來。章綽也被嚇得跟著大叫起來。
童昱晴吼道:“他們!都在哪裡?!”
苗雯驚得尖叫:“二哥!她只是折了二嫂的一條手臂,這是可以治的,你千萬不要被她嚇住!”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不過這次還伴隨著皮肉燒焦時噼裡啪啦的聲音……
“二哥!二哥!她燒的是二嫂腿上的皮肉,不是要害,你相信我!她根本不會要他們的性命!”
那催命的魔音再次響起,“在!哪!裡!”
章綽見童昱晴將火紅的烙鐵慢慢從妻子身上挪到兒子頭頂上空,哭喊著叫道:“我說!我說!我說……”
童昱晴將烙鐵交到楊濯手中,淡淡地說了句:“這裡交給你。”之後便轉身離去。
童昱晴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警備署的,她像是一個被抽去魂魄的人,遣走了來接她的司機,茫茫然地遊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