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顏,你真的認為蕭錦城比連城更適合統一天下嗎?”我突兀的問了一句。
“姐姐問的話很奇怪。”他聽後古怪的瞅了我一眼,“當然是當今皇上啊。”
也是,我自嘲的一笑,“也對。”都身為南朝子民,誰不希望自己的君主能統一天下啊,我問的話,真的非常奇怪。
“天顏,希望你能在此事上慎重決定,畢竟是為了天下大義。”如今的我說起了天下大義竟是如此可笑,原來用嘴巴說‘天下大義’這四個字真的很容易。
天顏與凝香離開之後,我便一人獨跪於空明堂,閉目唸佛。
或許,這會是最後一次於此地禮佛了,我欠這裡,欠他們的也該還清了。
這幾日發生的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欠人情,因為將來是要你加倍還來的。而且更不能犯錯,因為要為自己曾經的罪孽作出加倍的彌補。
蕭錦城與我同為一處,卻兩地相思。
父親與我骨肉至親,卻天人兩隔。
孩子與我同為一體,卻慘死腹中。
耶律寰與我舉案齊眉,卻黯然殞逝。
如今的我已是孤委屈不知道從何而來,也許不應該說是委屈,準確的說,應該是憋屈,異常的憋屈……
這種感覺隨著時間越來越濃,越來越明顯……
可是,我卻硬是要壓下這骨子憋屈,如今的我所有的感情都不重要,孑然一身的我為這個天下做一些事又如何。
對於我即將要面對的連城燕平,說一點不害怕有點假,可是他雖是個可怕之人,卻也是有血性之人,如他對耶律的兄弟之情,就讓我甚為感動。如今耶律兄弟倆全部因我而死,如今我若去了他那裡他要對我加以報復,我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如果我一人的犧牲真的能換來天下的安定,那也死而無悔不是嗎?怕只怕我的犧牲換不來他的通融……我想,以連城燕平的個性還有對我們的仇恨,要放棄這大好時機是很困難的。
我的籌碼也就只有那枚血玉吧,我只能從這裡下手……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了。
“娘娘,軍服已為您準備好了,乘天色已晚守衛很難將您認出之下,速速離開吧。”靜慧師傅雙手捧著一套銀色盔甲立於我面前。
我停下了正在敲打木魚的手,再將手中的念珠擺放而下,起身一臉平靜的將盔甲接過。
靜慧師傅沒敢看我的眼睛,淡淡的迴避了,“東闋門邊有趙將軍的人接應,到時候你有令牌便可隨著趙將軍的手下而安然離開皇宮。一出皇宮有三大高手護衛你進入契丹,而貧尼能為你瞞皇上多久便瞞多久……但是娘娘的離開遲早是會被發現的,倒是難為了趙將軍,將來要承受欺君大罪。”
靜慧師傅喋喋不休的唸叨著,我面無表情,心裡卻在冷笑。
‘倒是難為了趙將軍,將來要承受欺君大罪。’
這句話是在為趙之瑞擔憂,卻沒有人擔心眼前的我到了契丹會不會有危險。
我早應該知道世人皆是如此,又何必還報有希望呢……如果可以選擇,來生我願為男不為女,便不用揹負上紅顏禍水之名,更不用為了男子口中所謂的江山而出賣了一個女子應有的尊嚴。
我的命運竟然一點由不得自己……可笑,可憐,可悲。
……
一個月後穆天顏在空明堂外躊躇良久,姐姐依舊是不見他,每次都被靜慧師傅攔在門外,說是姐姐不想見任何人,更不願再過問這世俗之事,也請他不要再來空明堂。
穆天顏對此很奇怪,上回姐姐主動召他前來空明堂,勸慰他應與趙之瑞摒棄嫌隙穩定朝綱,甚至詢問兩國交戰的情形。他清楚的看見她眼中的憂慮,若她真的不再過問世俗之事,怎會如此?
越想越覺得那日的姐姐很奇怪,目光含有決絕和掙扎,所以這一個月內他想方設法的想要見到姐姐,問問她是否有苦衷,可她就是不出來相見。
難道出了什麼事?
一想到此他便以輕功躍上屋簷,無聲無息的閃入空明堂的後院……
此時的後院很安靜,秋日涼爽的風將地上的塵土捲起,有些刺鼻。
穆天顏揮手將面前的灰塵拂去,再偷溜進了後堂,舉目望去,後堂竟無一人。
看著空空如也的後堂穆天顏的心中閃過一抹陰霾,難道姐姐這一個月來根本不在空明堂?如果不在的話,她會去哪裡了?靜慧師傅為何要如此欺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