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接過,隨手擦了擦,然後放在口中用力咬下一口,也不說話,只是細嚼。
“會恨他嗎?為了自己的野心,將你推向危險的契丹。”我喃喃一聲輕問,也問出了我的苦澀,蕭錦城何嘗不是如此待我。
“從與他大婚那日起我就明白,我這樣的女子不能奢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唯一的作用就是為了夫君的一切而付出……而我將為他付出一切。現在正好有一個付出的機會,不是嗎?”她又咬下一口鳳梨,“燕平從未想過要爭奪那個皇位,但是當今皇上弒殺了那麼多人,還弒殺了先皇寵愛的弟弟,他曾答應先皇不管何時都定保他一命,可是他卻背棄了當初的諾言,這是不能容忍的。所以,燕平身負皇命,必須推翻皇上。”
聽著那些無力的緣由,我不自禁的冷笑一聲,明明自己利慾薰心,又何必把自己擺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我無奈嘆了一聲,笑得蒼涼,“就算如此,也一定要犧牲女人嗎?”
“為了他,我心甘情願。”她漸漸垂首,一直望著手心捧著的鳳梨良久,才道,“燕平對我說,他不想為皇,可是卻又不得他這麼做,他不想利用你,可是卻又不得不利用你,我知道,他是其實也很矛盾,因為他怕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會喜歡上你,一旦喜歡上你,他不止對不起我,更怕對不起救他一命之人。”
聞言,我想要譏諷兩句,可是卻仍是沒有說出口,女人啊,總是最傻的一個,最終,我宛然一聲嘆息,“楚燕平只會愛你一人,我在他心中不過過客罷了,他如此冷靜之人怎會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燈滅了,月蔽了,日落了,影子將由他心中散去。你才是他心中最珍貴的一份情啊。”
我終是不忍,不忍又一個女子和我一般不再相信任何人,面前的女子那麼嬌弱,那麼美好,我不能打破,也不想打破。
她聽聞我的話後霍然仰首,隱含淚光的瞅著我,更是楚楚動人,勾起一絲微笑,“謝謝。”
我沉默不語,點了點頭,便單手掀開窗幕一角,望外邊匆匆飛掠眼前的景象,又想起了什麼,忙開口問道,“你們成親這麼多年,怎麼沒有孩子?”
只見她神色一黯,“他說,現在不能要孩子。有了孩子會使他分心,令他無法安心繼續進行他的計劃。更擔心,若是計劃失敗,連累了孩子。我懂他,所以我沒有反對。我願等,等待能為他生個孩子的那一日,若沒有那一日,我亦會陪他共赴黃泉。”
聽到她的話我心念一動,楚燕平可以大方的說出不要孩子的理由,那麼蕭錦城為什麼又不讓我有孩子呢?而且狠心到永遠不允許我有孩子?怕我會影響他的皇權還是根本不想與我有個孩子!我也可以如劉敏一般,陪他生死與共。可是,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甚至那樣傷我。
“若你負我,今生亦不相見。”
我清楚的記得這句話,可他沒有給我機會,甚至如此踐踏我們之間的愛情。曾經我努力的忘記春蕊的仇,被他給的假象矇蔽雙眼,寧願活在虛幻中不願醒來,可是當這份愛情開始變質,那當初的誓言我又何須苦苦遵守?
“公主,燕平說此時契丹正在舉行三年一次的選秀,我們只要找到總管大人連福給予大量錢財賄賂便可成為秀女。但是我擔心,若見到大汗說明來意,他將我們當奸細收押……”她格外擔憂的蹙起了蛾眉。
我立刻安撫道,“王妃你放心,沒有把握,我絕對不會冒這個險的。”
她的擔憂也情有可原,遠方還有一個她深愛的男人在等著她回去。不像我,已是了無牽掛,可放心去賭,即使賠了性命也再所不惜。
夜裡戌時我們便安全回到了臨潢府,據聞此次選秀之事在整個臨潢府鬧的沸沸揚揚,諸多為了進宮成為秀女而散盡千金去賄賂連福公公的平民女子比比皆是。
她們之所以報如此大的希望,只因四處都傳聞,耶律寰的後宮等同虛設。除大夫人連城錦湘外,也僅有兩個小夫人,那日我見的人應該就是其中之一,而大汗除了這三名后妃外卻一直無嗣。也難怪,這麼多女子都想擠進宮,想著有昭一日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她們只看到了這般榮耀,卻沒想過榮耀的背後,是血腥、殘酷、悽慘。
紅顏未老恩先斷之例歷來數都數不盡,況且天下國色皆聚於後宮,她們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豔冠群芳,脫穎而出?
我與劉敏來到了提督衙門,據說這一段選秀時間連福公公居於此處。每日絡繹不絕來訪的人都快將門檻踩破。就連現在,上門拜訪求見的都排了老長一排。我拿了一錠黃金給看守通報的衙役,他們立馬就放我們進去。
我們與連福公公會見在一處幽雅的小居,屋內有淡淡的脂粉香氣,四下也未點燈,惟有溶溶淡月照屋。當劉敏將滿滿一大盒珍寶擺在桌上之時,他的目光由起先的冷淡轉為熠熠散光,指尖撫過那盒那黑夜中閃閃發兩的珠寶,喃喃問道,“兩位姑娘這是……”
“只要大人在秀女冊上加兩個名字。”我由袖中取出一箋紙遞給他,上面寫著安心與多羅兩個名字,“這件事對於公公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嗎?”
他貪婪的打量這珠寶,頻頻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對”字。我與劉敏對望一眼,神色淨是笑意。
我沒想到,進宮竟如此容易,耶律寰怎會用這樣一個貪財的勢力小人為大總管?
神武高聳,殿宇巍峨,三步一樓,五步一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