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我的他突然轉身凝望我,雙手交疊放於琉璃地板之上,霧氣籠罩著他的全身,“那你原本欲逃往何處?”
回視他的瞳目,雲淡風輕的說道,“契丹。”
他一聽契丹二字,冷漠的臉上竟有了變化,“你去契丹做什麼?”
我緩緩閉上眼簾,吐出一口涼氣,然後睜開,悠悠說道,“耶律寰。”
一旦蕭錦城發現我不見了,第一個就會去那裡找我,所以安府我不能回,又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能幫我的就只有耶律寰。
他的目光忽轉為嚴肅凌厲,也不再說話,靜默著在沉思些什麼。良久,他才開口道,“看來你和耶律家的兩兄弟都很熟啊。”這句話含著淡淡的諷刺和輕嘲。
我沒有回答但是卻奇怪他為何聽到耶律寰三個字就臉色突變,難道他與耶律寰有著什麼淵源?還是有著什麼仇恨?
他隨意的將手放進水裡,輕攏起一掌清水,然後由他指尖漏掉,恢復了他原本冷漠的表情,“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就當作幫你恢復容貌的代價!”
……
此次上路,楚燕平並未帶著他的手下隨行,而是帶著我孤身上路,因為此次的行動人越多,就越危險。
此行的目的只為去契丹的皇宮內的往生殿,原本我不願再去那個地方,這萬一要是被人給認了出來,我的計劃就付之東流了。可他卻說,要恢復我的臉,必須要他見到我原來的容貌。
我本是想將自己的樣子憑記憶畫出,但是提筆卻不知從何而下,這畫畫對我來說有些難。
好吧,記憶中,唯一有我的畫像的地方都讓耶律寰安排在了往生殿內,那裡幾乎全是存放當初他在南朝得到的一些重要的東西。
本來,我想讓楚燕平自己帶人去找,畢竟他武功高強,手下又有那麼多高手,何必非要我一個弱質女流去冒險。
不過,他倒是給了我一個氣絕的理由,手下所有人行動都是需要銀子的,請問,你有銀子嗎?
好,很好,我沒有,所以我必須自己去!在我多番的掙扎無果之下,終於被迫隨他同去往生殿盜取我自己的畫像。
想想還真是彆扭,我自己的畫像還得我自己去偷。
楚燕平單手在我左頰一揮,一塊拳形大小的胎記便種在我左頰之上。
我一臉驚奇的看了好多遍,又多次用水洗都無法洗淨,可見他對易容術之精通,也許,他真的有能力將我的容貌恢復。
莫名的,我對他又多了幾分信心。
日星隱耀,薄暮冥冥,虎嘯猿啼。
我與楚燕平各乘一匹白馬馳騁於天地之間,迅速的往回返。
一連五日的趕路,我已是滿面霜塵,精疲力盡。而他卻一如往常精力充足,才休息不到一個時辰就催促著我趕路。我即使是累的想倒下也不肯開口要求多休息一些時間,硬是撐著自己的體力,與他一路奔波而行。
路上,他的話很少,從不與我多說一句廢話,性格極為孤僻。而我,也沒有其他的話可同他說,緊隨其後,他說什麼,我便乖乖的做什麼,不多說,不多問。
心中卻很奇怪,為什麼他那日要我為他辦的事只是殺了契丹的太后,也就是耶律寰的母親。
他難道不知道,耶律寰之所以和耶律齊有如此深的仇恨,都是因為耶律寰不甘心繼續被當做傀儡,而殺了太后?
還是……這裡仍有什麼內情是我不知道的?
況且,就算他不知道,那為什麼讓我去殺太后?我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刺殺別人,況且他手下有無數的頂尖高手,為何單單要指派我去?他與那個太后之間又有什麼恩怨呢?
猶記得楚燕平說,“若刺殺行動失敗,你必須獨自承受一切罪名。”
而我的回答則是,“只要我在契丹完成了我的目的,所有的一切我會自己承擔。”
承擔,承擔什麼,太后早就死了,我有什麼承擔的!
不過我才不會現在就告訴楚燕平這件事。
他見我回答的這麼幹脆,露出了一摸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也未在詢問下去,接著點了點頭。
等等,這就相信我了?難道他不怕我會說話不算數嗎?他們江湖要控制一個人,不是該給他服下一顆慢性,毒藥以便控制嗎,然後每回給點解藥,直到任務完成嗎?
怎麼這麼簡單?這個楚燕平這麼有人情味?
我心中疑霧重重……
第六日,我們終於抵達了臨潢府。繁華熱鬧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四處吆喝的小販,嬉戲玩樂的孩子。一切的生機皆驗證了一件事,此刻百姓安樂,國富民強,這與契丹有一個好大汗的關係甚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