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這花蕊夫人從來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傷心吧……
李公公朝她靠近一步,輕喚,“夫人……”
“我錯了,原來我一直都未超越安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從來沒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手中的人參燕窩湯頃然摔落在地,接連發出一聲刺耳聲響。她倏地轉身朝迴廊深處飛奔而去,淚水終於聚滿而滾落在臉頰,哭花了她的妝。
李公公望著她的背影,不僅感嘆道,“又是一位傻姑娘。”
他自從在皇上身邊服侍,就已經看了太多在皇上身邊匆匆來匆匆去的女子,皇上對她們永遠都是帶著一層面具,就算表面再寵愛,終究全不是真心,純是利用。也唯有聖皇妃,是特別的吧。
御書房內的蕭錦城依舊靠坐在椅上,神色慘然,桌案的紅燭早已染盡,唯剩下點點紅淚。一扇小窗半掩,有春風拂進,吹三了桌上凌亂的紙張,飄飄而飛揚起。每一張紙上皆赫然寫著“安懷心”三字。一筆一劃,似乎都傾注了太多的感情。
忽聽外頭的輕喚聲打斷他的思緒,令他及為厭惡,然後他隨手抄起旁邊的硯臺扔向門上,“碰――”一聲刺耳的聲音後,外頭終於安靜下來,可是接著又傳來一陣破碎之聲,擾的他緊緊的皺起眉。
不過,在一片寧靜中,他伸手接下一張在空中飛轉不停的皙紙,怔怔的望著紙上之字,勾起一抹柔情,“心兒,為何要逃。既然都知曉真相,為何不當面質問或是指責。為何要深埋心中,一語不發的再次逃跑?難道我的所作所為,真的到了如此不可原諒的地步?”他喃喃一句,繼而扯出一絲滄然之笑。
還記得,去年中秋……
蕭亦然帶著一張字條交給他,說是春蕊身邊的宮女安心要他轉交給自己的,當他看見那張紙上寫著的詞“安簾痴慕懷成逝,心之所想意所歸。”
看到這句話之時,他的呼吸幾乎停滯,但他不能表現在臉上,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一絲破綻。只是隨意將字條放在桌上,“朕,今夜陪伴春夫人。”
蕭亦然臉色一如往常,平穩正色道,“不知皇上有沒發現,她的背影,似乎很像安懷心呢!”
他只是好笑的望著蕭亦然,“你不會想告訴朕,那個與安懷心有著天壤之別容貌的宮女就是她吧?”
“臣當然不信,不過,安丞相背叛皇上幫助逆賊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微臣只是有感而發,斷不會相信皇上會被迷惑。”
蕭亦然恭謙一笑,說罷便離開,而他的心卻不能平復,不斷的望著字條上那句詩,不正是安懷心三字嗎?難道……
再三的猶豫,終是控制不住去了心悅宮,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今日打扮的格外美豔的春蕊,而是那個頹廢而坐在石階上的女子。她才開口說話,他便徹底震驚,她的聲音與安懷心是如此之像。後來,她推開門,那滿屋的螢火蟲,讓他接受了一個不可能的事實——眼前這個與安懷心有著完全兩樣容顏的女子,就是她!
她回來了,她終於還是……回來了……
他忍住衝動,不可以……現在絕對不可以與她相認,因為蕭亦然已經將目光投遞在她身上,想要利用她來打擊自己!
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夜根本沒有寵幸春蕊,而是與她坐於小桌前,暢聊了一夜的往事……
那一段時間,他一直忍著與她相認的衝動,他要等。等到將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全部剷除,否則,她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安柄成是太后的人,所以當初他登基後不久,就以藉口讓他告老還鄉,保住他命,所以,他現在不能將她暴露,一旦夏家知道她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千防萬防,卻還是太小看了夏雨,沒想到原先只是潑辣卻心思單純的她竟然聯合了蕭亦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以此威脅他!
好,既然她們如此逼他,那他就一一除去。
藉著太后將蕭亦然出去…… 那時記得耶律齊曾和自己說,“相煎何太急?”
是啊,這個道理他又怎會不知?他們曾經並肩作戰,曾經他也將他當做自己的手足一般,可是不是他不肯放過蕭亦然,而是他一直步步緊逼,一心想要他的皇位,即使心有不忍也必須痛下殺手。
至於太后……她曾經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早已足已死千次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