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然的眸光一瞬間便的有些陰沉,但是卻邪佞的道,“如今我才發現,做皇帝真是好啊,要什麼有什麼,也不會被人硬塞個妻子。哦,是兩個妻子!”
那般自嘲,那般無奈的口氣,讓我也同時收斂了嘴邊的笑容。
皇帝,我無奈的細嘆一聲,無法告訴他,故事情節已經設定,他永遠都是配角,就如同我一般,無論想要如何改變,都擺脫不了已經設定的人物自己的命運。
“世子,你認為一個皇帝該如何治國?”
“一家仁,一國興,一家讓,一國讓,一人貪,一國亂……”未等他說完,我就已經打斷,斂去臉上的笑容,“世子,你認為只是治國之道?”
書本上寫的和自己想的那是不一樣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這句話他不懂?還說什麼相當皇上,想要皇位,就憑著那些書本知識就想當皇上?
“難道不是?”書上不都是這麼寫嗎?
他眉頭一皺,有些為難的看著我。
“如果只會書本上的知識,那得有多少大儒能當上皇上?”天真啊!或許在戰場上,蕭亦然是一代天驕,可是再說起治國上,那他根本就不能和蕭錦城相比擬。
“既然你剛剛說道家仁、家讓,那你說說,如何家仁,如何家讓?如何國仁,如何國讓?”
等了許久,卻不見他的回答,我冷笑一聲,“所謂家仁,是指家族間相親相愛,手足相殘必斬首定天下,妻女互鬥已幽宮嚴懲已定民心,身為君王不僅以身作則更應嚴束身側之人,那才是國仁、家讓的開始。一旦支撐你的恨消失不見,當你坐上那個位置後,是否可以做到弒兄,禁妻,懲子?”
我說完,蕭亦然就愣愣的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似見到鬼神般的驚懼,良久吐不出一個字。
一瞬間,看著面前驚懼的蕭亦然,我才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過了,便緩和著語氣道,“其實,並不是當皇上就能名垂青史,史上都多少昏君令人唾罵?當個皇帝有什麼好,孤家寡人一個,後宮三千有幾個是他真正知心之人?有幾個皇帝可以做到後宮三千廢棄只寵一人?”哪怕我現在對蕭錦城的感情有些變化,但是我卻從來沒寫過後空三千空設只寵一人的人物設定,因為從我心底壓根兒就不相信有這樣的皇帝。
“當個將軍最好,史上不是也有很多戰功赫赫的將軍名流千古嗎?”
蕭亦然看著我的目光慢慢從驚懼變成了欽佩,我們相視而笑。
這一刻,我排除了心中對他的成見,他也亦然。
“為什麼好好的王妃不做,非要開一個花樓?”這可能是他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
一個堂堂丞相千金,為什麼偏偏做著世人唾棄的事情!
聞言,我笑了笑,和蕭亦然之間的誤會和歧見已經消失,所以我的聲音中也多了一絲豁達,“開花樓有什麼不好,既可以掙銀子,又可以享美男,人生各種醜態全部盡在眼前,不管你在外如何高貴,只要你前腳進了這個地方,那後腳就會把你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來。”想著那些官家的大官,妻室平時一副高高在上,金貴矜持的樣子,可是到了錦雲樓裡,無論男女,只要沾染上了一個‘欲’字,就全部被打破,想到那些人的醜態,我嘴角的笑容就變的無比諷刺。
“安懷心,安壞心……到底是一個七巧玲瓏心啊!只怪世人眼拙,看不出這個心的珍貴。”蕭亦然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頓時感慨一聲,這聲感慨猶如說他自己一般。
自己之前不也同世人一樣,看不起面前這個女人嗎?
……黃道吉日,兩王大婚,都是選的同一天,場面盛世空前,來來往往在街上偶爾經過的各府奴才都是面帶笑容,每一個都格外細心。
不用想,現在的鎮北王府一定是披掛上紅錦喜帕,各路官員全部都熙熙攘攘的捧著厚禮道賀。
和當初娶自己的場景真是天差地別……
此時的我,不知道該不該出去,該不該恭賀,對於鎮北王府內的人來說,可能都不希望我出現,如今的我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已經消失的王妃,雖然正妃之位並沒有廢去,但是對一個突然莫名其妙消失的王妃,正妃又或者沒有還有什麼差別?!
我坐在梳妝檯前,任由著春蕊將我的長髮盤,塗抹上縣紅光的胭脂,看著鏡中重新出現的嬌媚的人,我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小姐,如果你現在後悔,我們還是有時間的。”春蕊站在我身後喃喃的自語,聲音細如蚊絲,看著我無動於衷的樣子,又道,“小姐,要不我們偷偷去看看也行。”
說不定王爺一看到小姐,就不娶那個夏雨也說不定啊!
我笑了笑,看著一臉焦急的春蕊,“他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取消這個決定的!”
春蕊的小心思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這個傻丫頭怎麼就沒有想明白,憑著蕭錦城今日的身份,如果他不想娶,又有誰能夠強迫他,說到底是他自己的決定,誰人能阻攔呢?
“可是,王爺明明喜歡你的啊!”尤其是得知小姐在宮內突然消失,那時候的王爺渾身那股可怕的戾氣讓她至今難忘。
更何況,王爺為了尋找小姐都放棄了城外的部署,硬是給了宮內的太后及小皇帝喘息的時間,王爺做了這麼多難道不都是為了小姐嗎?如今另娶她人,她怎麼都不能接受。
喜歡?那為什麼我回來這麼久他都不來看看我呢?那股所謂的喜歡和他面前的皇位相比,顯得微不足道了。
“既然想去看,那還不快點,這個樣子去,你是想讓我當場來個搶親嗎?”無奈的笑了笑,卻控制不住我自己心裡的那股衝動。
我自己對著自己勸說著,我只是去看看,去看看而已,只看一眼……
虹影浮動,蓮花夢,燭光搖曳,新人影。
我和春蕊混跡在此起彼伏的恭賀聲中,此時王府內的任何人可能都認不出我是誰,因為我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胎記,這個烏漆墨黑的胎記,幾乎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