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此處,惋笑如頓了頓之後,才又繼續說道:“眼見三妹受了傷,我心急之下,就想著將小菊處以重罰,不過幸好,黃姨 娘心善慈悲,體貼下人,就連對我房中的下人,也都手下留情,只是罰了小菊在湖面小跪,雖然我房中的小菊並沒有受到重罰,但 我心有愧疚,只是希望三妹平安無恙才會!”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惋笑如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個清清楚楚,順便惋笑如她還不忘刻意重點渲染了一下黃姨娘的“心善與慈悲”。
惋天雄本來就是善於疑心之人,就在惋笑如的話落之後,只見他不可遏制地皺了皺眉峰,眼底的疑慮一閃而過,但卻沒有言語。
“大小姐,您自己一個人從湖邊回來,渾身溼透,身子虛,您要不要請求一下老爺,讓老爺派一個大夫過來瞧瞧!”就在這時,海棠站了出來,又恰到好處地補充了一句。
就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有兩個重點,卻都直指一個最直接的問題。一來,嫡女落水之後,卻獨自一個人回來,身邊連一個隨行伺候的下人都沒有。二來,嫡女染了風寒,偌大個宅子裡,居然都沒派過來一個大夫過來瞧瞧。
這兩個重點,說明了些什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惋笑如這個嫡女在相府裡那是一點地位都沒有,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惋天雄非得讓人戳脊梁骨兒不可。
海棠的一翻話,直接燥得惋天雄老臉一紅,他心中一虛,再也坐不住了,只見他眸光不自然地閃爍了幾下之後,尷尬地低聲說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一會兒我派個大夫過來瞧瞧!”
話落之後,惋天雄腳下生風,再也不敢耽擱,一轉身,便風風活活地大步離去了。
“海棠,幹得不錯!”惋笑如複雜的目光落在了惋天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上,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頭也不回,惋笑如直接對身後的海棠誇獎道。
惋笑如誇獎的話落下之後,海棠只是淺淺地笑了笑,並沒有答話,她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她還是有的。
直到惋天雄的背影徹底地消失不見了之後,惋笑如也沒有收回目光,站在了原地,她神色負責不已,自己的這個親生父親,除了給予她生命以外,他便沒有任何一點,可以擔當起父親這二字了。
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也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第一個跳出來指責自己的,一定會是他。而第一個會被指責的,也一定會 是自己。前世的時候,惋笑如逆來順受,在惋天雄刻意地縱容之下,死不瞑目,一縷香魂無所依託。
每每回憶起,除了恨與怒以外,更多的反而是傷心不已,而時至今日,就連這種傷心的感覺,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飄散至了風中。
然而就在惋笑如胡思亂想之際,窗戶的邊上突然傳來了“咕咕”的叫聲,惋笑如先是一愣,隨後一轉頭,朝身後的海棠一使眼色。
海棠會意,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而後來到了窗前,開啟了窗戶,探出頭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後,眼見四下無人,海棠一把便抓住了那隻白色的信鴿,回身,順手又將窗戶給關上了。
緊接著,海棠大步朝惋笑如走了過來,來到了她的近前,海棠伸出了手,將綁在信鴿腿上的字條,給解了下來,而後一抬手,直接將字條遞給惋笑如。
惋笑如伸手將字條接了過來,而後緩緩將其開啟,頓時“情況屬實”這四個大字,便印入了眼簾之中,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惋笑如徑直來到了桌前,而後抬起了手,將燈罩給拿了下來。
與此同時,另一隻拿著字條的手緩緩地朝燈芯上的火苗湊了過去,頓時,在火舌的無情席捲之下,紙條瞬息便化為了灰燼。
先前的飛鴿傳書,惋笑如是想讓尉遲逸幫忙查查竹子的事情,看看她親口所說的,自己奶奶病重之事的真假,順便再查查她那個同鄉的底細,看看整個事件是不是一個佈局,看看這個竹子到底會不會是黃湘的人。
可不管這個竹子她到底是不是黃湘的人,自己既然將她迷暈並留下了她,便已經決定要在她身上大做文章了,只不過“是”還是“不是”,最終所採用的手段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