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的蹙起眉頭,正要假裝沒看見,卻聽旁邊的曾夫人說道:“這個小夥兒模樣不錯,也挺健壯的,就是他了吧。”
羅敘妍和白管事對視一眼,也不好和曾夫人直言他們把一個傻子帶進州衙門了吧?
所以,他們只能讓崔璟時跟著另外三個人,一塊兒去廂房。
白管事捏了捏崔璟時的手,小聲叮囑道:“等會兒,你安安靜靜的,學著旁邊做事,一定要小心仔細,知道嗎?”
“嗯嗯……”崔璟時懵懵懂懂的點頭。
白管事見他這個樣子,更不放心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的,記住了,不管你覺得那靈床有多重,千萬不可以撒手,知道嗎?一定要穩穩當當的抬到靈堂來。事兒辦妥了,我會獎勵你好吃的。”
崔璟時連連點頭。
“乖。”白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崔璟時跟著他們,終於踏進廂房,看到靜靜的躺在靈床上的男人。
經過清理修整,他的面色如常人一樣,只是略有些灰白,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著,像僅僅是睡著了一般。
白管事小聲說道:“阿八,緊緊的抓著這裡,和其他人一樣,抬起來。”
“嗯。”崔璟時答應著,來到了靈床旁邊。
已經近在咫尺了,可是他看不出曾刺史有何異樣。
可如此平靜的模樣,又怎麼會讓羅敘妍變色?
崔璟時看看旁邊,他故意選了後面的位置,想著能避開幾個人是幾個,可是曾夫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曾刺史,而白管事也在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還有羅敘妍,她在再看到曾刺史的時候,臉上或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但是她的眼睛同樣看著他,似乎還帶著幾分深意。
他了然了,羅敘妍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著自己,否則不會那麼輕易的讓他來抬靈床。
如果他真的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的話,絕對逃脫不了這個小丫頭的眼睛。
崔璟時心裡頭嘆氣,根本沒有辦法碰觸到曾刺史,更別說檢查他身上有沒有異狀。
只能再尋其它時機了。他定了定神,聽著白管事的口號,與其他人一起抬起靈床。
“宇兒,去吧。”曾夫人輕聲說道。
曾家小少爺一臉茫然的走上前來,歪著頭看著自己已經死去的父親,又回頭看看母親。
曾夫人看著兒子天真單純的眼神,眼睛酸澀的更加厲害,急忙抬手捂住口鼻,才硬生生的忍下去。
王管事扶住小少爺的胳膊,說道:“少爺,您的手扶在這兒,跟著老爺一塊兒出去。”
“嗯……”曾小少爺又看看默默無聲的父親,心裡生出幾分恐懼來。
小孩子年紀雖小,可也是敏感的,他覺察到今天家裡的氣氛十分古怪,所以不敢開口問些什麼,只能按照王管事說的話來做。
白白胖胖的小手一按在靈床上,白管事向抬靈床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後緊緊地跟在崔璟時的身邊。
崔璟時暫且打消了念頭,乖順的跟隨著其他人一起,將靈床抬到了靈堂裡,安放在供桌的後面。
羅敘妍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轉開,拿起一隻筷子,在門邊的窗戶紙上紮了一個洞,然後叫夥計將一隻紙糊的轎子擺在門口臺階下。
“曾夫人,請您燒了轎子,好讓曾刺史的魂魄得以乘轎上西天。”
“好。”曾夫人吸了吸鼻子,從王管事的手上接過火燭,然後走過去點燃了紙轎子。
火苗瞬間蔓延看來,將紙轎子吞沒,在燃燒殆盡後,餘下一撮灰燼,當風吹過時,灰燼隨著白煙飄向天空,很快消散乾淨。
曾夫人抬頭看著最後一點紙灰消失在天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轉身對羅敘妍說道:“我從未主持過喪儀,有諸多不明白的地方,還請羅姑娘操心了。”
到此,她也看得出這位羅姑娘雖然年紀小,但確實是個辦事妥帖,能放心的人。
羅敘妍客氣的點點頭,問道:“刺史的安葬之地,夫人可有選擇?我帶了風水先生過來,可為夫人挑選一處風水寶地。”
曾夫人道:“老爺雖不是土生土長的荊州人,但在此地為官多年,感情頗深,所以打算百年之後,安葬於此。所以,請羅姑娘和風水先生為老爺選一處風水寶地吧。”
“是,我會吩咐風水先生即刻就去挑選,如此一來,也好儘早佈置墳地了。請夫人放心。”羅敘妍道:“另外,院子裡的靈棚,宅院的門口,會由我們來佈置,現下需要曾夫人向親朋好友報喪了。等會兒掛上畫像之後,家人可以去上香燒紙守靈堂了,供桌上的蠟燭萬萬不能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