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遇到了沉淵君。
“在鳳鳴山斬殺一位妖聖,他的氣血竟然沒什麼變化……他的體魄,劍術,刀法,都是人族之中最頂級的存在。”火鳳在心底暗暗道:“怪不得妖族的那些老傢伙們不願意出手。”
剛剛破開涅槃,火鳳的心境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口悶氣,憋了數十年,終於舒放而出。
他成就妖聖!
兩座天下,無處不可去得!
自然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而師尊有意讓古道請自己出手截殺寧奕,應當是算中了,自己會遇到人族的“沉淵君”。
砥礪心境。
沒什麼比實戰更有用。
如果破境之後,師尊來告誡自己,要好好認清自己,不要過於自大,火鳳八九成會表面答應,心底渾不在意。
如今遇到沉淵君,方知修行之路,切忌自大。
兩人角鬥廝殺,火鳳以天凰翼抵住破壁壘。
他眯起雙眼,道:“你難道不知道……北境鐵騎盡出,從掀動這場灰界戰爭的那一剎,你便沒了退路?”
“最終的結局,哪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在妖族大能看來,寧奕可活,你一定要死。”
沉淵君面無表情,一刀斬下,鑿地火鳳胸膛發悶,雙手格擋,順勢倒飛而出,雙腳踩在地上,犁出一道數十丈的溝壑。
“妖族或許會放棄追殺寧奕,一個氣息初成的命星小子,但絕不可能放過你。”火鳳緩慢放下雙臂,他盯住沉淵君,緩緩道:“一位,已經成就涅槃的北境長城領袖。”
沉淵君收刀而立,平靜道:“所以?”
“所以……你為什麼要來?”火鳳抖了抖衣袖,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雙手攏袖,揹負在身後,看似風輕雲淡,但實際上袖袍之內,十根手指不住顫抖,艱難地攥了又松。
“因為我是將軍府大師兄。”沉淵君淡然道:“寧奕接了徐藏的劍,便是我的家人。他要歸鄉,我來接他,這一點在你看來,很難理解麼?”
火鳳沉默了很久,然後自嘲地笑了笑。
很難理解麼?
好像不難理解,如果姜麟小師弟身處大隋,那麼他火鳳一定也會盡全力突破長城,把小師弟接回灞都城……沉淵君提到了“家”,對於火鳳而言,原本不可理喻的事情,便一下子豁然開朗。
有些事情,不是單單以利益,生死,去衡量的。
還有比這更重要的東西。
飽嘗了孤獨和折磨的人,才知道“家”的可貴。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們是同樣的人。”火鳳看著沉淵君,挑了挑眉。
他在這個披著金色大氅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同樣的孤獨感。
不被認可,到被接納。
或許沉淵君看待將軍府,便如自己看待灞都城一般。
當初舉世皆敵,唯有師尊,看自己如親人。
師尊牽著自己的手,將他引入雲中樓閣的那一副畫面,永世難忘。
火鳳稍稍停頓,遺憾道:“很可惜,你我是同樣的人,卻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註定為敵。”
沉淵君搖頭道:“你殺不了我。”
火鳳沒有否認。
他的確殺不了沉淵,天凰翼的殺力無法破開那一刀一劍。
火鳳道:“你也殺不了我。”
沉淵君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