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它們是象徵著“毀滅”和“墮落”的一種精神,思想。它們沒有實體,從來沒有人看到影子的真實面貌,或許能看到永墮之人,永墮之妖,但剝奪肉身之後,影子沒有展露過真正的實體。
“嗯。看出來了。”
顧謙合上書卷,來到張君令身旁。
簷外莽莽大雨。
“聖山,書院,紅拂河,全都去了那邊。”衣著單薄的顧謙,眺望雨夜,神色平靜,道:“正如我們先前所說的那樣……在天都城最虛弱的時刻,有人等不及了。”
太子崩殂。
外戰爆發。
這是大隋天下最脆弱的時刻——
“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想不通……”
張君令喃喃開口。
顧謙淡淡道:“沉淵的將軍府和寧奕的天神山,竭盡全力剿殺影子,在這股重壓之下,他一定熬得很痛苦。眼前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所以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須要跳出來。”
這不是陰謀。
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果然……你們早就知道了。”張君令感嘆道:“現在回想起來,那夜長陵的談話,我聽不懂,果然是太稚嫩。”
“不是稚嫩,是善良。”顧謙糾正了一下:“初入人間,不足十年。君令你只是……不擅長謀略鬥爭罷了。”
說到這,顧謙自嘲一笑,道:“而這,也不是什麼好炫耀的事情。”
“其實我們只是猜到了一個大概的方向。”他合上書卷,目光緩緩陷入回憶,喃喃道:“在那時候,即便是寧奕,也不敢確信背後主謀是誰……所以我們只能設一個局,一個充滿誘惑的局。”
又開始說些自己聽不太懂的話了……
張君令按了按眉心,嘆息道:“一個充滿誘惑的局?”
最好的問話,便是將上一句話重複一遍。
顧謙展顏笑道:“影子腐化生靈,摧毀意志,幾乎無懈可擊……但是我們投了一顆魚餌,來等大魚上鉤。那條大魚,一定會咬。”
張君令皺眉不語。
顧謙提醒:“不久之前,南疆的一部分永墮者,成功擺脫了精神上的汙濁……”
張君令陡然悟到了什麼,她忽然明白釣出那條大魚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了。
目盲女子語氣斷續,試探性問道:“……光明教義?”
“不錯。”
顧謙低眉,“一個被全世界辜負的人,一個掌握著能夠從意志層面瓦解影子汙濁辦法的人,一個碰巧逃離南疆,走投無路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影子怎麼會看著她順利抵達天都?”
“就在剛剛休息時,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顧謙壓低聲音,道:“密文組正在全力破譯的資訊,很可能是何野故意留下的。在太清閣閣樓裡的那處刻痕,本來不該被我發現,那實在是太低階的失誤了。”
“聯合刻痕破譯密文,只是時間問題……密文資訊裡可能包含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想留給我什麼?”
停頓,苦思。
“我實在想不到何野會留給我什麼。但這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動機。”顧謙喃喃道:“一個出身悲慘,好不容易被委以重任得以大施拳腳的年輕人。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給我留資訊。”
“在我看來,情況已經十分了然了。何野背後的那位是誰……以你的聰明才智,還需要費盡心機去猜嗎?”張君令擰眉,道:“你一聲令下,我一把飛劍就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