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漠然。
不是掩蓋畏懼,故意激怒自己的漠然。
而是真真正正,將自己視為草屑的冷漠。
“寧奕……”
儒衫男人冷笑起來,他問道。
“你這是……什麼眼神?”
……
……
寧奕沒有直接回答白亙。
他冷漠而又略帶悲哀地望去——
眼前的儒衫男人,微微佝僂身子,因為傷勢緣故,必須一隻手捧著心口,胸膛位置,衣衫被劍氣絞地破碎,潺潺鮮血止不住地流出。
悲哀的,不是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的狼狽之姿。
而是這些鮮血……並非金色。
這具儒衫身,走了另外一條修行道路,為了完美煉化滅字卷,白亙拋棄了妖血。
於是這具軀殼,像極了人類。
“白亙。”
寧奕聲音很輕地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究竟是誰麼?”
這個問題地丟擲,使得白亙怔了一怔。
他是誰?
一剎那,無數回答湧入腦海,過往的數百年裡,東域妖族子民,對他頂禮膜拜,稱他為白帝,芥子山萬妖尊稱他陛下……妖族境內的讚美之詞,數不勝數。
他聲音低沉,不假思索道:“我是……皇帝!”
寧奕笑了。
他再問道:“然後呢?”
然後?
這一刻——
白亙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惘然。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一縷思緒,在兩座天下的虛無神海中,如疾電一般閃掠。
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兩具分身,一具熔鍊萬血,煉成了四不像。
而另外一具,則是煉成了一個形似人類的生靈。
他是誰,似乎已沒了答案。
“我是誰……”
白亙陷入困惑之際,神海中猛地掠出一縷黑芒。
他瞬間清醒,雙眸燃起火光,低沉道:“我是誰不重要,今日……你必須死在雲海!”
儒衫男人,向著寧奕撲了過來。
持握細雪的寧奕,見此一幕,搖了搖頭……無論白亙如何改變外貌,即便披上了人類的儒衫,那皮囊之下所藏的,都不過是一具野獸的靈魂罷了。
“寧奕,小心!”
火鳳眼神灼亮。
他一眼便看出,此刻的儒衫白亙,與先前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