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她覺得惘然不知深淺,畏懼而又尊敬的......是寧奕腰間簡單懸掛著的那柄油紙傘。
細雪。
他們向著這裡“逃命”,只是看重了伽羅陣法破碎時候的星輝逆噬。
阿春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若是沒有了十境之上的星輝,那位劍湖宮的大劍修,追入此地,在失去視野的情況下,肉身體魄,能夠扛得住突如其來的“細雪”一劍嗎?
她就這麼惘然注視著寧奕。
那位面容只能算是稍有清秀的少年,鬆開了搭在油紙傘柄上的那隻手。
寧奕的境界很低,比起命星,簡直天差地別。
但是阿春卻在那柄油紙傘裡,看到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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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言喻的磅礴力量,那是超越了規則和秩序的沉重。
劍湖宮那位大劍修的身軀,承受不住。
紅紗女子揉了揉眉心。
她輕聲道:“寧先生送我到天都的恩情,阿春已經報答。”
寧奕看著那道凝聚身形,在逼走劍湖宮蘇漆之後,便再不開口的“伽羅”,那具身軀看似蘊含著磅礴的力量,一朵一朵的狐火繚繞,但風沙越大,這具身軀越是縹緲不定,就像是隨時可能被吹散的微絮。
他輕聲嘆道:“閆姑娘真的是報恩?”
阿春望向寧奕身旁的青衣姑娘,笑道:“人妖殊途,裴姑娘既然精通符籙之道,又身懷諸多寶物,想必袖中必備金線符吧?”
裴煩還沒來得及開口,白衣劍痴柳十一便輕輕振袖,那張在袖內便不斷震顫,提醒此地妖氣甚是濃郁的金色符籙,便化作一抹金光,插入大地,濺起一蓬黃沙。
不是金線符,是金鈴符,但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春眉眼柔和,平靜道:“既然如此,那麼從陽平城相遇的那一刻起,大家彼此都已心知肚明,這一路行走至此,其實本就是一場交易。寧先生,我不欠你什麼的。”
寧奕道:“閆姑娘,距離解開陣法,還有最後一步。”
阿春木然道:“寧先生,我為你驅逐追殺你的人族劍修,現在一片太平。終於輪到您來斬妖除魔了嗎?”
寧奕搖了搖頭。
他輕聲道:“妖君伽羅,與兩千三百一十二年前,被鎮壓在大隋玉門關地底。”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
他報出了確切的年份。
兩千三百一十二年前。
站在寧奕身旁的柳十一,只是略想這個數字,就覺得無比的遙長,心生感慨,妖族的壽命,竟然不公平的漫長至此,大隋的家國天下,已然換了一副模樣……可為何,寧奕對於玉門的天狐,知曉地如此清楚?
他忽然有些恍悟,抿起嘴唇,望著寧奕。
“彼時,北境獅心王,打贏了面對妖族天下進攻的漫長戰役。”寧奕平靜道:“在天神高原的衝殺當中,兩座天下都經受了相當大的打擊,作為戰敗方的妖君,伽羅被獅心王囚壓在玉門關,以此贖回自己當初造下的殺孽。剝離伽羅的天狐皮,是因為他曾將兩位人族命星剝皮刮肚,掛在天神高原的戰旗上,最終斬首示眾。”
阿春眯起雙眼,不做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