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算是清秀的人面,睜開了九雙漆黑的眼眶,裡面什麼都沒有。
泰山王幽幽吐出一口濁氣來。
他一隻手抬起,擱在笠帽上,緩慢摘起那頂斗笠,擲在地上,還未落地,就被雨絲和狂風吹散,化為飛絮,更像是在雨水之中自行燃起。
他的眼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下巴已經脫臼,斷開的猩紅血絲,單薄連線著半塊下巴,像是牽線木偶,他對著寧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寧奕看著那根猩紅如蛇,前端開叉的舌頭。
他嘆氣說道:“你們東境是不是都這樣?真的忒醜。”
泰山王緩慢抬起雙臂,同時抬起頭來,凝視穹頂,無數大雨落下,砸入他漆黑空洞的眼眶,濺起絲絲縷縷的魂火。
他像是要擁抱整片羅剎城的夜空。
九顆頭顱,開始不安分的震顫起來。
泰山王的身下,漆黑濃郁的血水,流淌了一地,像是踩在一面光滑的鏡子上,腳底更像是一潭千年死水。
九顆置放在“潭水”上的頭顱,輕微震顫,頻率越來越高。
直到一雙白色的骨手毫無預兆從“潭水”之中探出,猛地拍下,支撐著九顆頭顱其中的一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猩紅的血肉從那面鏡子裡倒流而出,與白骨一同交纏,拼湊出一副完整的軀殼。
九具填補之後,巍峨如小山的身子,就這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遠方的柳十一,面色蒼白。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術法。
裴煩丫頭瞥見柳十一的神情,認真說道:“南疆鬼修,無奇不有,習慣就好。”
場間響起了寧奕的鼓掌聲音。
零零散散的鼓掌聲音,聽起來很單薄,中間的間隔很長。
因為鼓掌的那個人很懶。
寧奕象徵性拍打了兩下手掌。
他看著泰山王,認真說道:“好手段啊,九具身體,每一具都是九境巔峰啊,這得殺不少人吧?”
蓑衣男人沒有直接回答。
他吐出九顆頭顱之後,本尊的境界卻一跌再跌,此刻只有八境。
泰山王吐出一口氣來,他咧嘴笑了笑,猩紅的舌頭在外面晃盪,緩慢對著寧奕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招了招。
寧奕笑了。
他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你不動用那九個,我不動用陣法,來打一場?”
寧奕笑眯眯看著泰山王,緩慢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