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
青君的這句話頗有些意思。
息事寧人,早早了結這件事情,寧奕能夠感覺到青君的意思,這場風波開始醞釀。
如果換一個時間地點,或者更早一些......寧奕都會答應對方的請求。
他也不想鬧得滿城皆知。
但是......紅符街上的那道目光,越過了青君的肩頭,越過了人群的間隙,映在了寧奕的瞳孔當中。
寧奕與那位“小輪轉王”對視了。
教宗陳懿先前給過自己一份情報,這座皇城裡的天才的確極多,天宮地府,四座書院,還有在皇帝壽典宣佈封門鎖境的珞珈山。
以自己如今的實力,中境第五境界,就算被某座書院一位抵達後境的小君子挑戰,也可能會下不來臺,若不是剛剛那種壓境而戰的局面,寧奕根本就不可能答應。
皇城之內不準動手,規矩在這裡,教宗在背後,寧奕就是不要臉的不肯應戰,這些聖山書院的人,又能拿自己怎麼樣?
但是那道目光的意味並不相同。
寧奕感到了一絲熟悉的意味。
是“狩獵”的意思。
在西嶺菩薩廟的時候,寒露一過,天寒地凍,清白城外面廖無人煙,為了飽腹,寧奕必須揹著獵弓出門打獵。
他獵殺過沒有任何抵抗力的雪兔,也獵殺過四百斤的野豬王。
在那個時候,寧奕打殺獵物,靠得全是琢磨出來的技巧和耐心,幾乎沒有動用過骨笛,更多時候是把白骨平原當做一個吉祥物吊墜,掛在胸口保佑自己平安。
雪兔和野豬都不好獵殺。
這是兩種獵物,也是一種獵物。
狡兔三窟,蠻豬皮糙,想要殺死它們,都需要有耐心的盯梢,摸清楚獵物的習慣,底牌,以及所有的想法。
這就是“狩獵”,獵人與獵物,永遠都是這樣,先觀察,再出手。
那道蹲在紅符街頭,對著自己微笑的身影,給自己帶來的危險感,要比青君高很多。
並不是說那道身影的修為比青君高很多。
青君蓮青,是應天府的大君子,是一位活在天都皇城律法當中的天才修行者,他的實力固然強大,但是有著條條框框約束,想要對自己出手,要考慮大隋律法,要考慮書院意志,要考慮蜀山的千手。
但是有人不受規矩約束。
那道蹲在屋簷上的黑暗身影......雖然在笑,但是毫不掩蓋地抬起一隻手,緩慢在脖前劃過一條橫線。
他想要殺死自己。
這是一種無聲的宣戰。
寧奕面無表情,他知道很多人已經盯上了自己,其中的大部分不足為懼,聖山的人不敢下狠手,但是地府的殺手不在意這些......大隋律法司允許了地府的存在,太宗皇帝親眼注視著皇城地底的深淵,將其握在手心,卻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
地府的殺手,行走在黑暗當中,但是他們的存在,並沒有對皇城內的權貴造成恐慌。
如果某位地府殺手接到了殺死重要人物的任務,一定會有向上傳遞的意志,層層延續,直到能夠批示任務的那個層次同意了,才會決定執行,這是一個糾纏在地下,無比複雜且無比龐大的關係脈絡。
“地府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