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在找什麼?”易北辰冷聲道:“我可是看著那位沐大人乘著馬車出城了的。一時半會……他回不來。”
辛夷垂下頭去,不卑不亢道:“易公子,您這趁虛而入,可不算是君子所為。”
“不君子?那你說什麼算是君子。”易北辰伸手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將她拖到了自己面前:“他算君子?覬覦別人的妻室,又將你強關在這裡,這算君子所為?”
“我是自願呆在這兒的,不是什麼強管在這兒。”辛夷盯著他:“他沒有禁足我,我想去哪兒都是我自己的自由,至於你……最好將嘴巴放乾淨點兒,我可從未承認過我是你的妻室。”
易北辰盯著她,半晌方才道:“你這樣維護他,真以為他是什麼君子?”
“總比你強些。”
“不過……你這話說得對,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可那又怎樣?”他頓了頓,而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的驚恐,淡淡道:“另外,我不喜歡你用這麼生分的稱呼,以後別這麼叫我。”
她下意識的掙了掙,卻並沒有掙開。他的手十分有力,攥得她有些發痛。“易公子,如何稱呼你,這是我的自由,另外也請您放尊重些。”她抬起頭盯著面前的男人:“不過是有一紙婚書,可那又怎樣……如今除了你們易家人還能有誰來證明這婚書的真偽?”
“只需我們能證明便夠了。”
“不。”辛夷再次一掙,可依舊沒有得脫:“我想你應當很清楚,如今肯承認這婚書的,怕是隻有你一個人……如今我與他共去京城半年有餘,不管怎樣,我的名聲終歸不好聽,易大娘就算先前再怎麼喜歡我……也不可能允許我這樣的女人成為她的兒媳婦——更何況,先前她待我好,也不過是因為我與你有婚約的緣故。”
易北辰眸中精光一閃:“那你想怎樣。”
“你放了我,將婚約之類的廢棄,我們兩個都會好過得很。”辛夷規勸道:“你瞧,如今我喜歡的是沐方錦,我們也約定在冬天過後便結婚。說實話,你的出現讓我們都覺得很意外。如今事已至此,若是你一定決定要選擇我,那爭得你死我活又有什麼意思?若是說你只是喜歡我這皮相,我倒是覺得佩蘭與我長得相似,又是個安分守己、賢良淑德的好姑娘,若是能與你成全一段佳話,那也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將唇一抿:“真沒想到,辛夷妹妹你的心思竟如此縝密,不光是擺脫了我,還能給自己的妹妹尋一段好姻緣?真是有心了呀。”
辛夷只感覺他攥得自己手腕生疼,“易公子真是過獎了,怎樣,不知公子預備如何抉擇?”
“八年前,你拉著我的手,從我到村口的時候……你叫我一聲二哥,抬起頭一邊抽搭一邊看著我,說你會等我回來……那一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易北辰將她的手腕扯著,一字一頓道:“而你此刻卻說你忘了?還想把佩蘭塞給我?”
她將眼神一躲:“我忘了,我當真是對此半分都想不起,易公子,這事情過去了終究是過去了……而我失憶這回事也究竟是發生了。我們總該向前看……如今……如今你也不能太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他低頭看著辛夷:“卓辛夷,你敢說你沒有騙我,你敢說你真的不記得我半分!?你看著我……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辛夷聽他如此不依不饒,只得乾脆將頭抬起,直視著他的眸子,那一刻,易北辰眸中深邃熠熠,如辰星般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這是她頭一回如此近距離的打量易北辰,而令人以外的是,那英武豪放的少將軍,竟也會對人流露出如此柔情的一面。他彷彿一直在等著辛夷的回答,將兩道劍眉都擰在了一起,薄唇抿了抿,除此之外便沒有旁的動作,隱約露出下巴下方的脖頸上,好似有一條傷疤。
她看得有些出神了,全然忘記了易北辰還在等著她的回答,而面前的男人見她走神,更是一把壓住了她的肩膀,“你說話!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在騙我!”
“……那你希望……我有沒有騙你呢?”
易北辰動作一頓,思忖半晌之後,方才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所想的衣錦還鄉,與如今全然不同……”
“所以,你既然知道是全然不同,為何還要死抓著我不放?”辛夷企圖掙開他的手:“你也該明白,我就算騙你也好、是真的失憶也好,如今我喜歡的人都不是你,你又何苦還要強人所難!”
本以為這些話能夠讓他稍微理解些,可不料正在辛夷說完這一切之後,易北辰的嘴角卻忽而挑起一抹淡笑:“……但是……那又如何,你註定是我的,誰也奪不走,”他說著,將壓在她肩膀上的手緩緩鬆開,而後微涼的指節撫摸著她的側頰,“辛夷妹妹,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