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父親嗎?”
她冷笑了起來:“他不配做我的父親。”
她臉上的怨毒讓我毛骨悚然,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女孩的臉上,讓人不寒而慄。
“你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讓她咆哮了起來,似乎是想向我撲過來,但她最終忍住了。
“我不知道。”她壓抑著憤怒說道。“我只記得自己在院子裡玩,然後就死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五年前我還只是一個小孩而已,你覺得我會知道什麼?”她譏諷地看著我。
“這五年發生了什麼?他們把你禁錮在魯家是想得到什麼?”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問道。
“我不知道。”魯秀瑤答道。
與我想象的不同,這個陣法似乎並不需要被困的靈魂去做什麼,它只是把她束縛在那間靈室周圍小小的空間裡。
一開始她是沒有意識的,但很快,在某種力量的幫助下,她恢復了意識,並且有了自己的意志。
鬼魂不需要睡眠,可想而知,在漫長的時間裡,她一直被某種力量控制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這讓她漸漸無法忍受,卻無力改變。但她卻很快發現自己可以在一天中某個不特定的時間稍稍離開靈室,讓外面的人看到,但她卻無法到更遠的地方去,更無法與自己的親人接觸,無法與任何人直接接觸或者進行交流。
她可以看到他們在自己周圍行動,卻沒有辦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更沒有辦法和他們說話。當他們在她的靈室出現時,帶給她的不是精神上的安慰,反而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煎熬。
這是一種變相的囚禁和折磨,短暫的自由讓漫長的拘禁越發顯得痛苦,怨恨就這樣一天天累積下來,並且扭曲了她的心靈,但她的力量卻沒有像其他怨靈那樣逐漸增強,而是被靈室中的某個東西抽走。
我猜想,那或許就是黃其虎設定這個陣法最終所需要的東西。
改變發生在半年前,她突然發現自己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那個可以抽走力量的東西似乎停止了作用,讓她的力量也漸漸強大了起來。
如果沒有我的貿然介入,或許她很快就能夠積累出足夠傷害到人類的力量。
“那你為什麼不能進入魯家的大宅呢?”
魯秀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裡面有個什麼東西吸引著我,但又讓我感到害怕。我曾經試著進去,但卻有一種力量把我推了出來。”
從魯秀瑤這裡我已經沒有辦法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而已。
我心念一動,四條黑色的虛影便束住了她的雙手雙腳。
“你想幹什麼?”她驚叫了起來。“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我不會傷害你,但得讓你先沒有辦法傷害我。”我嘆了一口氣說道,從揹包裡拿出了袶魂符。
因為我能夠畫的符實在不多,唯一能畫的兩種符我閒著沒事的時候畫了很多,但之前幾乎都沒有用處,這還是我第一次用上我自己畫的袶魂符。
我將它貼在魯秀瑤額頭上,默默唸著咒語,黑氣漸漸從她的身體中被吸出來,注入符咒之中,她一開始用力地掙扎,但後來,臉上的表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一張符很快就完全黑了,我不得不換上另外一張。
當所有的黑氣都被吸攏,她臉上的怨恨全都消失了。
“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我輕輕地說道,並且點燃了那兩道符。
怨恨的力量被轉化為另外一種我所無法理解的東西,一道微弱的光暈出現在她的身邊。
“謝謝!”她怯生生地向我行了一個禮,隨後投身到了裡面。
光暈很快就消失了,理論上,那一端通往忘川,可以讓魯秀瑤這樣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滯留在人間的遊魂重新走上輪迴。
但其實,我並不知道她會面臨什麼樣的際遇。
願你下一世不要再遇到這樣的父親。
我輕輕地對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