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曄的心裡猛然抽痛了一下。“怎麼就是假的了?”
蘇鬱岐拿面巾給他擦身上的水,邊擦邊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瞧著很假。玄臨,你平常都不會笑得這樣開啊,連皺紋都笑出來了呢。”
有皺紋是假,但皿曄的眼睛裡的笑意後面像是隱著什麼悲傷的情緒一般卻是真。她太愛他,所以他身上有絲毫變化她都能看在眼睛裡。
蘇鬱岐不知道那些悲傷情緒是什麼,但隱隱感覺到,那是讓皿曄沒有繼續與她溫存的真正原因。
蘇鬱岐並沒有急於查問他是怎麼了,遇到了什麼事,洗完了臉,將身上的衣裳脫下,卻發現中衣上也全是汗味兒,齜牙問皿曄:“玄臨,我的衣服在寧山哥房間裡,你有沒有乾淨衣裳給我換啊?”
眼睛裡全是甜蜜笑意。
皿曄瞧著她這笑容,喉頭一滯,但還是忍住了想要撲倒的衝動,默默地去給她拿衣裳,道:“我讓夥計送熱水上來,你洗個澡。”
“好啊。”蘇鬱岐看他披了衣裳,去外面找店夥計了,順勢就在桌前坐了下來,摸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摸一摸,都已經涼了,但也沒在意,端起來就要往嘴邊送,卻被返回來的皿曄一手握住了杯子:“涼的,傷胃,我已經吩咐了夥計,一會兒就送熱水上來。”
“沒事兒,我都習慣了,以前你沒有在我身邊的時候……”
“不要說以前。”皿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唇,“以前沒有我在身邊,受苦也沒人疼,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本來要說“以後不一樣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以後,也不會有以後了。
蘇鬱岐卻是抱著珍惜每一時每一刻的心理來的。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京城即將掀起一場滔天巨浪,她和整個蘇府,很有可能就覆滅在這巨浪裡,所以,得抓緊一切可以抓緊的時間,和皿曄好好相處。
蘇鬱岐莞爾一笑,“好,我等熱水。玄臨,我想你了。你有沒有也想我啊?”
“想。”皿曄艱難地、暗啞地出聲。
“嗯。”蘇鬱岐痴然的目光望著他,“我就知道你是想我的,不然,方才我在門外你怎麼能一下子就聽出是我了呢?”
皿曄好笑道:“勞恣姑娘,下次您能不能換個名字用啊?做男人是勞恣,做女人就是恣娘?”
“原來是從這裡聽出來的。”蘇鬱岐大笑,“你能不能再聰明一點?”
“其實吧,是我早就接到了訊息,說你去毛民找我。本來還打算差人去告訴你,我已經離開毛民,但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趕來了川上。要說聰明,還是你聰明一些。”
蘇鬱岐噗哧一笑:“咱們夫妻這麼互吹真的好麼?”
皿曄寵溺一笑。
夥計很快送來了茶水和洗澡水,進門看見蘇鬱岐,一時驚訝住,蘇鬱岐瞪他一眼:“我遇到了故人,小二哥,放下水就出去吧。”
店夥計把洗澡水拎到屏風後面,倒入木桶,又去拎了兩大桶來,累得氣喘吁吁:“客官,水已經備好,您二位還需要什麼,就招呼小的。”
“沒什麼需要了,出去吧。”
店夥計走了,蘇鬱岐關好了門,插上門閂,迫不及待拉了皿曄的手,“來,幫我搓個澡,好幾天沒洗澡了,臭死了。”
皿曄本想要掙扎,蘇鬱岐瞪他:“我大老遠來看你,你怎麼欲拒還迎的?這是在玩什麼把戲?還是說你心裡其實有了別的姑娘?”
皿曄無話可說,只能順從她的意思,同她一起到了屏風後。
洗澡的木桶還頗大,蘇鬱岐看了非常高興:“還不錯,足夠兩個人用。夫君,我幫你寬衣。”說著,便要去解他衣衫。
皿曄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侷促:“我,我已經洗過了。還是你自己洗吧。”
“不行,得再洗一遍。”蘇鬱岐強行把他往水裡拖,他無可奈何,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好,好,我自己來。”
心裡卻如同麻繩絞成了團,不知該要如何面對這個被自己的母親害了一生的女子。
蘇鬱岐強拉他入水,小手不老實地在他身上亂摸。他終於受不住她的撩撥,眼一閉,心一橫,壓了上去。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那就好好給她這最後一次吧。
“等等!”蘇鬱岐忽然把手擋在了兩人之間。
“怎麼?”皿曄懵然地看著她,進退不得。
“我有身孕了。不知道還做不做得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