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衙門前,皿曄抱著她下馬,動作放得輕緩,生怕驚醒了她,一直將她抱回了房間。
祁雲湘的房間裡沒有燈光,幽靜的月光在牆上撒了青霜一般,顯得房間益發冷清。皿曄朝他的房間瞥了一眼,沒有任何情緒。
蘇鬱岐這一覺一直睡到天亮,一起來便命人去叫住了祁雲湘,讓他吃完早飯去衙堂,她在衙堂等他。
蘇鬱岐和皿曄吃完了早飯,便攜手去了衙堂。本以為到的夠早的了,誰知祁雲湘已經等在那裡。
“雲湘,早。”蘇鬱岐一想起昨晚的事,便禁不住覺得臉紅,即快速地跟祁雲湘打了個招呼,坐到了她的主位上。
祁雲湘很淡然地回了一聲:“二位早。”
似乎昨日的事情早忘記了一般。坦蕩得不能再坦蕩,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讓我上衙堂裡等著,是有什麼事嗎?”祁雲湘問道。
蘇鬱岐道:“的確是有一件大事。在那之前,你昨天的審問都還順利吧?有沒有審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都是江州一些失了家園的人,被人慫恿,一時想不開做了亡命徒。”
“那背後慫恿之人查出來沒有?”
“背後之人做得還算乾淨,沒有露出什麼大的馬腳。不過,我在審問中發現,幾個大的頭目,都是受一個戴面具的神秘人指使,他給他們一大筆銀錢,但沒有讓他們看見過他面具後的臉究竟長什麼樣。”
“就這些?”
“就這些。”
“那個人究竟是誰,一點線索沒有?”
“或者,你有線索?”祁雲湘朝蘇鬱岐挑了挑眉。他似乎又做回了那個“吊兒郎當”的祁家大少,沒有什麼事能左右他的心情。
蘇鬱岐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憂心。他的確是個什麼事都無所謂的人,但一旦有什麼事他上心了,他會比什麼人都認真。
她最是瞭解他。
“我可以提供一些我這邊的線索給你,都是之前查到的一些線索,皿錚,你把案卷遞給雲湘王爺。”蘇鬱岐從手上的案卷中擇出了一些,遞給身邊的皿錚。
皿錚將案卷送到祁雲湘的案前,雙手奉上,又站回了蘇鬱岐和皿曄的身邊。
祁雲湘隨手翻開案卷。
蘇鬱岐又道:“昨天皿曄又發現了一樁滅門血案。”
“發現?這個詞……有些意思。”祁雲湘斜著眼睛看向蘇鬱岐,嘴角挑出一抹邪魅的弧度,“那……是發現了一樁什麼樣的滅門慘案呢?”
祁雲湘一副欠打的表情,但蘇鬱岐心裡本就有些愧意,因此也不太敢對祁雲湘的態度發表意見。
“江州第一富商方子清一家在嵐江決堤那日,被滅門,初步統計,他們家連奴僕在內,一共四百一十五口人,迄今沒有發現活口。災民大概今天就能遷移完畢,不知道能不能在裡面發現活口,但即便有,估計也不在事發現場,頂多是當日沒有回方府住。對案情偵破應該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
蘇鬱岐大概介紹了一下案情。
祁雲湘疑道:“雖然滅門慘案是很慘,但是,眼下江州的災民更重要吧?或者,案子還有什麼重要之處?”
皿曄抬眼瞧了祁雲湘一眼。這個外表一副紈絝樣的青年,其實頭腦聰明得甚至有些駭人了。
蘇鬱岐道:“你猜的不錯啊。方子清是江州知州田焚的準女婿。這樁血案,太過蹊蹺,讓人不能不聯想到田焚。現在田焚在逃,我派出去捉拿他的人也都沒有訊息。”
祁雲湘坐直了身子,望著蘇鬱岐,正色起來:“會是田焚做下的嗎?嵐江決堤,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所以血洗方家,謀奪他家的財富,卷著財產跑路了。”
蘇鬱岐哭笑不得:“雲湘,你說正事的時候不要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故事的時候也不要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好不好?你以為這是你看的那些話本子故事呢?”
祁雲湘挑眉:“那,依你說呢?”他頓了頓,神色認真起來,“我才來江州,這裡的事,瞭解的不太多。你們比較熟,說一說你們掌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