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陳王陳垓其人,一向做人低調,性子也是那種溫和豁達的,做事卻是無比周全謹慎的。
朝中這所有的臣工當中,能同時得蘇鬱岐和祁雲湘信服的,也只有他了。
祁雲湘搬出了陳垓,蘇鬱岐也沒有什麼話說了。
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很多事你在京中一樣可以做,沒有必要親自來江州趟這趟渾水。”
祁雲湘沒有言語,拿起一卷案卷,隨手翻看。
蘇鬱岐討了個沒趣,橫了他一眼,話不投機,半句也多,她將話題岔到正事上來:“校場已經關了太多的人,都是聚眾鬧事的人,雲湘王爺既然不想走,就請去審一審那些人,該如何處置,儘快處置,好給士兵們騰地方休息。”
祁雲湘答應得很乾脆:“好。”
隨著“好”字落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蘇鬱岐迷惑不解地看著他走出門去,偏頭問皿曄:“他這是怎麼了?誰得罪他了嗎?”
皿曄涼涼笑了一聲,“誰知道呢?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雲湘王爺的心思,又何嘗不難猜呢?”
“咳,雖然他曾經打傷過你,可你說這話也太重了些。拿女人比他……咳咳,得虧他沒聽見,這話你以後不要在他面前說。”
“我已經聽見了。”
蘇鬱岐的話音未落,便聽見門口祁雲湘涼寒的聲音傳來。
蘇鬱岐尷尬地瞧著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倒是皿曄面色如常,一點也沒有背後道人短長被抓包的自覺。
祁雲湘道:“你們以後背後嚼舌根也避諱著些人,畢竟兩個大男人,又不是兩個婦道人家,讓人聽去了,還以為你們有特殊嗜好。”
蘇鬱岐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發作不得,畢竟錯先在自己,只能沒好氣地道:“你回來做什麼的?”
“拿東西。”
祁雲湘說話也沒好氣,走回到她案前,從一堆文書裡,翻出數卷關於鬧事之人的卷宗,抱在臂彎裡,冷冷哼了一聲,嘴角跳出一抹邪魅的笑,“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這回真的走了。”
蘇鬱岐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盯了半天,“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皿曄淡淡地:“雲湘王爺不是說了嗎,背後嚼人舌根是婦道人家乾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
蘇鬱岐疑惑地瞧著皿曄,忽然就恍悟了,“怪不得我覺得你昨晚回去就不對勁,今天也是陰陽怪氣的。”
皿曄抬眉瞟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案捲上,漫不經心道:“昨夜的事和他沒有關係。沒道理我進了你們蘇府,擔著個男王妃的名頭,卻名不符實。”
還是語氣不對。但蘇鬱岐也沒有再糾結。心裡已經下了定論,兩個人誰也瞧不上誰,祁雲湘就一直瞧不上皿曄,皿曄也因為上次被打傷的事耿耿於懷呢。
這些瑣事雖然惱人,但眼下也沒有時間去煩惱,有一大堆的事等著她去做呢。
“對了,你說要調查決堤案的,有眉目了嗎?”
蘇鬱岐相問的口氣不善,擺明是在故意找碴。皿曄一副無辜狀,無言地望向蘇鬱岐——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最難摸透,他以前只覺得眼前這位除了長了一副女人的軀殼,別無像女人之處,今日才算領教到,女人就是女人,無論多麼像男人的性格,無論扮了多少年男人,她內心依然還是女人。
“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來了。”皿曄從一堆卷宗裡,扒拉出來一疊薄薄的卷宗,遞給蘇鬱岐,道:“以熊芷的武功,有人要想悶死他,無疑十分難。除非那個人的武功極高,高到……至少要你這麼高吧。”
蘇鬱岐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你這算什麼比方?”
“我是在誇你武功高。”
“……”
蘇鬱岐白了他一眼,好笑道:“你繼續往下說吧。神經病。”
見她笑了,皿曄這才正色道:“所以,我後來又去檢驗了一遍熊芷的屍體,在他的屍體上,我發現了一種迷藥。”
蘇鬱岐將那本薄薄的卷宗開啟,搭眼一瞧,上面只有兩個字:魂塋。
“魂塋?”蘇鬱岐疑惑道,“這就是那種迷藥?”
皿曄點點頭,“魂塋,一種來自於毛民國的能迷惑人心智的藥。塋麼,就是墳墓的意思,魂塋,靈魂的墳塋。”
“聽著怪唬人的。”
“聽著很唬人,其厲害程度卻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