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曄一怔。月光下蒼白臉色愈發呈現一種青白色。
他實在想不到祁雲湘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如何回答他?
皿曄發現,自己心裡並沒有一個可靠的答案。之所以不可靠,是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蘇鬱岐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祁雲湘隔著薄薄的空氣,望著皿曄,“不要跟我說什麼你的男人他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間不存在什麼愛情。蘇鬱岐既然敢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要你,就說明他根本不在意什麼性別。”
“我並不瞭解蘇鬱岐怎麼想的。至於我是怎麼想的,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皿曄直截了當地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皿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你不能給出答案,我就不能接受你們的這段關係。”
“我倒是不明白,我們的關係和雲湘王爺有什麼關係。”皿曄語氣淡淡,一雙眸子卻似寒潭一般,望住祁雲湘。
“因為,他對我來說不一樣。”
祁雲湘的坦誠出乎皿曄的預料。但他說的不一樣,是怎樣一種不一樣,皿曄卻不太明白。很顯然,祁雲湘是絕不屑於與一個男人有私情的。
他最痛恨的便是斷袖。
皿曄心裡狐疑,臉上卻是冷淡:“那是你雲湘王爺自己的事,和皿某又有什麼關係?”
“我這個人,有時候不太講道理,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霸道。如果皿公子給不出答案,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法解決這件事。”
“可以。出招吧。”皿曄淡淡道。
他是武鬥士出身,對於武力挑戰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即便身上有傷,又有何懼?
祁雲湘嘴角微微挑起,“我一直想知道,雨師排名第一的武鬥士,武功到底高到了何種程度,今日有機會領教,三生有幸。”
“其實我也挺好奇,一向以文人之姿示人的當朝宰輔,拿起刀劍來會是什麼模樣。”
其實皿曄心裡真的搞不懂,祁雲湘為什麼會抽風似的大半夜引他來荒郊野外,就為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比一場莫名其妙的武。
或者,他心裡,其實有一些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愫在作祟?而他卻沒有勇氣去直面?
皿曄能分析出的,也只能到這裡了。畢竟他連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懂。
說到底,還不是蘇鬱岐那個魔鬼一樣的存在?
皿曄甚感無奈地在心裡生出一嘆。蘇鬱岐呀蘇鬱岐,幸而你不是女兒身。蘇鬱岐呀蘇鬱岐,可惜你不是女兒身。
幸而不是,所以雨師才有這樣一個國之柱石。
可惜不是,所以,他和祁雲湘,只能望而生嘆。
新月如勾,清輝幽寒,祁雲湘緩緩出手。手抬起來的一剎那間,招式突變,漫天掌影迅疾如電地直奔皿曄面前。掌影起處,那小小嘍囉雙眼一瞪,嚇暈了過去。
平時看起來清秀文弱的人,動起來竟是這般凌厲,委實出乎皿曄的意料。
但他是雨師第一的武鬥士,自然不會被這樣的招式就困住了。身形詭異一閃,避過掌風中心,緩緩遞出一掌,看似平淡無奇,卻與祁雲湘迅疾的掌勢實打實對接在一起,一聲爆響,如同炸雷劈山,掌風波及之處,荒草泥土震得漫天飛舞。
一藍一白兩個身影,在月光下交錯,掌影漫天,風聲鶴唳,連遠處的野狗都不吠了。
皿曄當日在街上與孫學武的屍身遭遇,用的是自然是孟七的身份,祁雲湘因為疑心孟七與皿曄的身份,在皇宮帝寢殿就曾經試過皿曄的身手,但沒有試出結果。
今日的試探,沒有任何客觀條件的制約,祁雲湘絲毫不再掩飾自己的身手,一連串的攻勢有如萬鈞雷霆,迅猛又大力。
皿曄身上畢竟有傷,且今日在山宗又動用了內力以致吐血,祁雲湘這樣猛烈的攻勢,逼得他不得不以全力抗衡。
饒是用盡了全力,也只堪和祁雲湘打個平手,這樣下去,他以傷病之軀,必然敗於祁雲湘的完好之軀。
誠然,這只是一場試探,儘管祁雲湘勢頭很猛,但並非是將皿曄往死裡逼。當然,皿曄也沒有停下來的權利。
不打到見個分曉,祁雲湘是不會罷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