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揣度不好聖意,這飯碗可就不那麼好端。尤其是你這個位置,離皇上那麼近,若有一個不慎,那可就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飯碗。”蘇鬱岐點到即止,並沒指明他就是裴山青的人,但卻讓他聽得明明白白的,他與裴山青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裴秀被唬住,慌亂地抱拳作揖:“求大人明示,下官感激不盡。”
蘇鬱岐收回目光,正視著裴秀,放緩和了目光,道:“裴王叔不在京中,皇上即便是想提前親政,也是不可能。所以,無論今日鬧得多麼厲害,皇上也不可能治我的罪。所以,裴秀,你說本王虎口脫險,不那麼貼切。”
“是,下官口不擇言,是下官嘴不好,蘇大人您大人大量,請不要跟下官計較。”
“你口不擇言也好,心直口快也罷,本王自然不會自降身價和你計較。本王方才所說,不過是假設。皇上年紀尚小,自然不會想親政的事。今日不過是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想要置本王於死地罷了。”
“那他們也太痴心妄想了些。”
“你說的不錯,他們的確是痴心妄想。你道本王素日是個荒誕的人嗎?”
即便蘇鬱岐近來確辦了兩件荒誕的事,裴秀又哪裡敢說蘇鬱岐是個荒誕的人?
況蘇鬱岐這話明顯是話裡有話。
裴秀忙道:“不,蘇大人一向都是兢兢業業全心為社稷江山的人,哪裡會荒誕?”
“本王素來不喜賭場,也不喜看那些所謂的武鬥比賽。本王出身軍中,什麼樣的武夫沒見過?哪裡會瞧上那些只會些花架子的武鬥士?”
“是是是,蘇大人說的是。”
“所以,你現在還以為,是本王荒誕,才參與了那樣一個賭局,殺了那麼多武鬥士嗎?”
“這……”裴秀猛然醒悟,“蘇大人,您是故意設下這樣一個賭局,然後……”細思極恐,裴秀驚愕地望著蘇鬱岐,下面的話,不敢再說出口。
蘇鬱岐道:“你說的不錯,賭局是本王故意設下,人是本王故意殺的,目的麼,就是要整頓雨師不良社會風氣。皇上對於這樣的事,你說會反對嗎?”
“不……自然不會。”
裴秀斬釘截鐵。
蘇鬱岐心裡在冷笑,面上卻一派溫和,語氣拿捏得語重心長:“是啊,皇上自然不會反對這等對雨師有益的事。所以,縱然今日有那麼多的人上疏奏我的本,我依然是不怕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雲湘王爺提議將身強體壯功夫好的武鬥士編入宮廷護衛。裴秀,宮廷護衛是在你的轄下吧?”
“回蘇大人的話,是在下官轄下。下官新官上任,尚不足兩月,如有不足之處,還請蘇大人指點。”
裴秀說話十分客套,蘇鬱岐入官場三載有餘,對於官場這些文章,早已見怪不怪,雖在心裡冷笑,面上卻未帶出半點不悅。道:“皇上將收編武鬥士的任務交到了本王的頭上,本王每日裡軍務就已經忙得焦頭爛額的了,現下又添了這個新任務。勢必,這個任務要交給下面人去做了。裴秀,你是想等本王的人把人都收編齊了再來挑人,還是和本王的人一起去收編?”
裴秀眼中閃著光芒,雖極力掩飾,終究沒能掩飾得住,被蘇鬱岐看在眼中。
蘇鬱岐也只假裝沒有看見,等著他的回答。
十幾萬的武鬥士,裡面不乏武術精英,裴秀自然是想要將這些精英都收到自己的麾下來。若是等蘇鬱岐的人將人都收編齊了再下手,恐怕蘇鬱岐已經將精兵強將都挑走了。
現下蘇鬱岐給了他這樣一個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怕蘇鬱岐反悔似的,裴秀忙道:“蘇大人,您日理萬機,下官願意幫您分擔這些繁雜小事。”
蘇鬱岐道:“你若當成小事去辦,這事怕是不好辦。畢竟是從貴族士大夫手上拿人。雖然武鬥士身份低賤,但有許多卻是他們賺錢的工具,也有拿武鬥士當心頭好的,他們未必會甘心放人。”
“蘇大人教訓的是。下官定會重視起來,全力協助蘇大人派去的官員做好此事。”
“你也應該重視起來。對於那些弱一些的武鬥士,我想貴族士大夫們還是願意放人的,可是對於那些精英,他們就未必捨得了。裴秀,說起來,本王可是在為你們裴王爺做好事啊。”
“是是是,下官謝謝蘇大人。裴王爺回來後,看到蘇大人為他做的事,定然也會感激蘇大人的。”
“本王為的是雨師的江山社稷,倒也不是為了裴王叔。”
“是是是,蘇大人一心為的是江山社稷,乃是吾輩之表率。”
“行了,不用拍馬屁了,你去和陳譽橫將軍交接此事吧,就說本王的命令,由他監管收編之事。”
裴秀一面答應著,一面急急去找陳譽橫了。蘇鬱岐站在原地,仍舊沒有動。
裴秀去的遠了,蘇鬱岐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正打算下朝回家,猛聽身後幾聲拍巴掌的聲音,“蘇王爺端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