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溪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
“嗯?”鍾和建的眼神掃過她的臉。
她頓了頓:“鐘行長,“今天我可能不太方便。”
“唔…”鍾和建聲音淡淡的,雙眼細眯著,楚溪看不懂他是生氣還是別的。
可如果她不去,就等於把莊曉月往坑裡推了,她有點不忍心。說是飯局,哎,其實就是幫領導擋酒,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咬咬牙,豁出去了。楚溪說:“鐘行長,幾點鐘,在哪裡?”
“六點半,三臺山莊。”鍾和建嘴角上揚,離開了辦公室。
楚溪計算了時間,差不多可以準備出門了。她拿過化妝包,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補妝,又塗了點口紅。她有點恍惚,還有點不可置信。居然,她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
鏡中的人面板白皙,身形雖然苗條,可也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她攏了攏自己的頭髮,喊上莊曉月一起出門。
想到晚上要喝酒,她喊了輛計程車。坐在車上的時候又給景城發了一條資訊:“老公,晚上我會喝點酒。你來接我好不好?”
“怎麼會讓你去喝酒的,你沒有跟領導說?”果然老公回覆的很緊張。
“你放心,為了業務啦。我心裡有分寸的。”
晚餐的主角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卻看不準年齡的男人,一進門鐘行長就很恭敬地稱呼他為“陳局”。陳局說話喜歡咬文嚼字、吟詩作對,尤其喜歡毛主席詩句,倒也風雅十足。
一桌坐了將近十人,只有楚溪和莊曉月兩個女性。
飯局開始二三十分鐘後,已經有人藉著酒水拉近關係、攀附感情。鍾和建投遞來的眼神示意讓她們也主動去敬酒,楚溪是明白的,莊曉月卻是遲鈍著,捧著酒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實實在在地喝。
楚溪端過酒杯,走到陳局面前。你一句“東海有島夷,北山盡仇怨”,我應一句“風氣綠洲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幾番回合下來,惹得陳局連連拍掌叫好。
她心裡也在拍胸脯,如果陳局是別的詩迷,她可能就搞不定了,毛.主席這幾段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撞上了。
即便是這樣,楚溪也已經灌了好幾滿杯,眼前一片暈眩。
總歸是文人的酒席,大家還是有分寸。意盡闌珊之後,鐘行長提起了今晚吃飯的主要目的:最近有個財政存款的招投標,希望陳局能夠照顧一下。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楚溪的範疇了,努力端正地坐回位置上,身體卻不住地搖晃,她還能惦記著莊曉月:“你還好嗎?”
“我…我想吐。”莊曉月一陣反胃,楚溪連忙把她帶到衛生間去催吐。
再後來的事情,楚溪在與不在的作用都不大了。她藉口照顧莊曉月的由頭,跟鍾和建請了假,在酒店裡開了個房間把她安頓下來,再讓老公過來接自己。
“怎麼喝那麼多酒?”景城見到的第一句就是這,語氣嚴厲。
楚溪委屈地抱上老公:“你不能罵我。”
“喝那麼多酒還有理?”
“原本我是想拒絕的,可還有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我不去的話她今晚就完了。”楚溪說得義正言辭。
“所以你為了幫別人解圍就要把自己搭上去嗎?”老公捏了捏她的臉,轉過身讓她趴在背上。
楚溪嘿嘿笑著:“誰讓我有一個好老公呢。”掛在景城脖子上的手臂晃來晃去,雙腿也不老實。
景城一掌反拍在她屁.股上:“你給我老實點。”
坐上熟悉的車,身邊是熟悉的人,楚溪的心也徹底安下來。回家的路上開著車窗,她安靜地靠著,盛著暑氣的風迎面吹來還有一陣熱氣,楚溪也清醒了些。
一覺無夢,隔天醒來,當她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酒席,她並不害怕,可也不喜歡。她不拒絕,不代表她就是認可這樣的做事方式。
她看著鏡中有些浮腫的眼睛,無奈地笑笑,塗了很多遮瑕才遮住。
手機鈴聲響起,她納悶那麼早會是誰,走到床邊拿起手機,上面顯示來電對方:楊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