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對“血月商會”這個物件有些敏感,但出於對蝕骨蟲等人執行力的信任,他並不覺得索隆會知道他與梧桐的關係。
至於蝕骨蟲會不會出賣他,奧斯汀舔了舔有些冰冷的嘴唇。凡事都是有限度的,言語上的針對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完全可以忍受,但要真是玩出格了,他不介意讓這北方潛伏的毒蟲見識一下荒狼的瘋狂。
幾人跟著飛鳥來到血月商會,令奧斯汀意外的是,他並沒有看到梧桐和曼麗雯,似乎在確認他承諾擔任影長老之後便暫時失去了見他的興趣。
這樣也好,不必再去應付梧桐那捉摸不透的性子。短暫的各項交代之後,奧斯汀便率領身邊眾人出發,同時為了以防萬一,讓血月商會的人通知汶萊和烈熊在城中接應。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飛鳥選擇與他們一起行動。的確,這樣方便確認貨物是否完好,而且避免了許多形式的埋伏,讓奧斯汀幾乎就相信了這是一次普通的行動,索隆的意思只是想拉他入夥。
血月商會出來與他們處理這筆生意的人是一箇中年男人,看上去大腹便便,世故圓滑,沒說兩句就拍打著圓滾滾的肚皮哈哈大笑,到真是一副商人模樣。
中年男人好心地為奧斯汀等人提供了長毛角馬,這樣的馬作為北方商隊的常備資源,雖然比不過軍中的戰馬“毛駒”,但體力和耐寒的能力都能說是上乘。
這打消了飛鳥想要秘密調動一輛全地形封閉裝甲車的想法,那玩意兒雖然說是能適應各種狀況,但開出城之後恐怕有五成的機率會在雪地裡罷工。
就在奧斯汀出發的同時,他心裡一直隱隱忌憚的那個人,被稱作梧桐的年輕血族,正押送著一支車隊行走在北望城外的一處山坳之中,看方向竟是穿過了北蠻合圍的路徑。
與南方荒野的一馬平川不同,北地多山多林,因此城外也蘊藏著豐富的資源和圍剿不盡的異獸,因此行進的車隊小心而迅速,雖然長毛角馬拉著的大車上用黑布蓋著碩大的精鐵囚籠,但卻近乎於悄無聲息,像是一隊穿行在山野間的幽靈。
就在快要走出山坳的時候,其中一個鐵籠裡忽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鐵欄杆上驟然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鍊金矩陣中蘊含著的力量如同無數根尖銳的長矛刺進鐵籠之中!
鐵籠裡頓時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接著就是一連串惡毒的咒罵,夾雜著對梧桐及其雙親的詛咒和“親切問候”。
梧桐一挑眉,旁邊的曼麗雯剛要發作,鐵籠裡的聲音突然就低落了下去,鍊金矩陣的光芒也消失不見,重新化作用來裝飾的紋路。
梧桐輕輕鬆了一口氣,憑他的性子對裡面的東西也是有些忌憚。原以為一記強效鎮定劑和少量的神經毒素之後這傢伙便能安全沉睡到索隆的人接手,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過來。要不是特製囚籠所附帶的“鎮壓”和“精力汲取”兩大效果,現在恐怕還會有些棘手。
再行進半天左右,將近一百人的隊伍也都有些疲憊,速度緩緩降了下來。血月商會自己培養的護衛隊大多能力在一階到二階之間,少數精英突破了三階,但論個人能力還是遠遠不及受過正式訓練的軍隊,更比不上家族裡那些驍勇善戰的血騎兵。
好在最近的天氣有所好轉,暴風雪已經過去,下一次的惡劣天氣還正在醞釀的過程中,就如同北蠻和波頓王朝如今的局勢。醞釀得越久,下一次的颶風也會更加猛烈。
梧桐的瞳孔轉為紅色,彷彿有鮮血在裡面流轉一般,強化後的目力在遠方勾勒出一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如同堅守在嚴冬裡擋住寒風的一座山脈。
那裡就是北望城了,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天黑之前眾人便能坐在城中溫暖的酒館裡,享受燒喉的烈酒和女人們溫暖的身體。
可惜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北望城。
梧桐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地圖再次確定了眾人所處的位置,打了一個呼哨,立即有傳令官下令朝著西南方前進,路線與正南方的北望城擦肩而過。
護衛們紛紛發出哀怨的嘆息,但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們強行忍住了滿腹牢騷,控制胯下也喘著粗氣的長毛角馬轉動方向。
不多時,隊伍來到一片枯萎的小樹林附近,樹林前有五堆明晃晃的篝火,一縷源力始終在風裡保障著那溫暖不會熄滅。
篝火的材料有些特殊,除了被烘乾的木材和高能燃料外,還有一種紅色的固體,燃燒之後升起一道紅煙,不知為何在大風裡也能筆直地升上天空,在遠處便極為醒目,正是血月商會的聚集訊號。
當然,敢於用這樣高調的訊號的人,一般對自己的實力也有著強烈的自信。
遠道而來的隊伍一聲歡呼,留下十餘人守著五個依舊蒙著黑布的大鐵籠,其餘人都下馬圍坐在篝火旁,拿出隨身的酒壺喝著劣質的提純酒。這樣的酒口感極差,但唯一的有點就是夠勁兒,彷彿喝進去了一把滾燙的刀子。
梧桐也沒有去約束這些手下,因為他們很明智地遠離了一個已經被人佔據的火堆,那幾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氣勢就勝過了千萬烏合之眾。
奧斯汀站起身來,抖落身上大氅上結起的一層薄霜,裡面的輕甲發出輕微的嘩啦聲,掩蓋了他不由自主的喃喃:“我靠,怎麼又是這個禍害?”
梧桐對再次見到奧斯汀倒是表現得十分高興,興奮地將雙手舉過頭頂揮動著,要不是旁邊戴維克斯毒蛇一般陰冷的眼神,梧桐恐怕會立即過來給奧斯汀一個擁抱。
“我親愛的朋友,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不久前的久別重逢讓我感到十分愉快,下面的一段路能夠與您同行那是我的榮幸!”
奧斯汀感到後背一陣發麻,看著有些驚訝的飛鳥,確定這不是佈下什麼陷阱的前奏,才無奈地發出一聲嘆息,像極了剛剛嚮往北望城的戰士們聽見要改道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