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的六十大壽,前來拜壽的賓客可是真不少。才剛過巳時已有不少賓客登門,等到了近午時的時候,寧榮街上已經被車馬給堵的水洩不通了。
今日壽宴,沒有了賈母“坐鎮”,沒有了王氏“幫忙”,小張氏這個榮國公世子夫人是忙的腳不沾地。幸虧有賈敏帶著一群能幹的丫鬟們在一旁相助,才沒有讓壽宴出了什麼岔子。
如今的賈赦已經是榮國公世子,名正言順的榮國府繼承人,也是下一代的榮國公。要知道,跟隨皇上征戰西北的那些個將領,被封了爵位的公侯可是唯榮國府能夠不降等襲三代,這等恩寵是絕對的獨一份了!而賈赦的地位自然就水漲船高了,之前外人多半是看在賈代善的權勢才捧著賈赦,而如今倒是有不少人是因為榮國府穩固的地位來巴結討好賈赦了。
可是如今的賈赦早已非當年那個萬事不理,只懂享樂的紈絝了。賈赦還是好色,還是喜歡花重金收藏古玩,但是卻比從前內斂了很多,再沒有了從前的張揚跋扈了。好多有心之人看到了賈赦如今的改變,倒是對榮國府的未來更加的有信心了,攀附交好的人把賈赦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在了中間。
賈赦儘管文不成武不就,但是自小也是生活在勳貴世家,對於這樣的場面還是能夠應對自如的。
賈璉今日也被委以重任,賈代善命他領著賈珠、林琅、林瑫兄弟,還有賈素素的兒子一起招待和他們同輩的公子們。賈璉這個小主人倒是十分的盡責,於人來往應酬間也是遊刃有餘。
有很公子對林瑫這個燕親王世子非常的好奇,都想要跟林瑫結交一番。不過很可惜的是林瑫是個十分冷情的人,不善與人交際,小小年紀總是板著一張冷酷的小臉,讓人不自覺的就想遠離他三尺之外。
那些在林瑫這裡碰壁的公子們,又轉回來跟林琅搭話,林琅是個愛說愛笑的,可是心中卻腹黑有成算,那些個想要從他這裡套話的人,不僅沒有套出任何有用的話來,反倒是一不小心讓林琅套去了不少京城各大家族裡的秘辛。
賈素素的兒子名叫辛磊,今年十三歲了,他和妹妹辛晴長相隨都了他們辛家,並不如何出眾,由於自小生活在市井鄉野,就是穿著名貴料子的衣袍,還是難掩那畏畏縮縮的樣子。賈素素昨日被人抬回去的時候,把他們兄妹給嚇壞了,小張氏過去探望的時候告訴他們,賈素素一不小心摔了,頭正巧撞在了假山上受的傷。後來請了太醫來包紮了傷口,又開了湯藥,小張氏還特意多安排了幾個丫鬟來伺候賈素素。辛磊和辛晴兄妹不知原委,真的以為是賈素素不小心摔傷的的腦袋,對小張氏這樣細緻周到的照顧很感激。可是後來管家歐強親自帶人來,說是賈代善吩咐的讓把賈素素送到城外莊子上養傷,辛晴也跟著一起過去。這樣的做法讓這對兄妹十分不滿,還跟歐強理論了起來,歐強最後說要帶他們親自去問過賈代善,他們才無奈之下罷手。
跟著他母親賈素素來到京城好幾個月了,辛磊跟著賈璉出門與那些高門大戶的公子們聚了幾回,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賈璉就不在應邀參加那些聚會了,說是要在家中安心備考童生試。辛磊知道賈璉是打算要在賈代善六十大壽過後跟著賈敏一起回揚州,跟著林如海讀上一年半載的書,也順便遊歷一番增長見聞的。這樣突然就不出門訪友了,任誰都會有所猜疑的,辛磊也猜到了這是賈璉不想要帶著他出門了。辛磊很失落的跟賈素素說了自己的猜想,可是賈素素卻是讓他經常去賈璉的院中找他,辛磊自小就是跟十分聽話的,就真的每日以討教功課為名去尋賈璉,到後來賈璉都不敢在自己的院子裡待了,只得整日待著先生那裡,直到天黑了才肯回去。誰曾想,賈璉這樣每日“勤奮”讀書倒是進益良多,先生讓他下場小試,倒是真讓他考了個童生回來,把賈代善高興的不得了。
辛磊很羨慕京城的那些貴公子們,他也想如他們那樣的張揚肆意,如他們那樣俊美高雅,他總是不受控制的想要跟在那些貴公子的身後,說些能讓他們開懷大笑的話,這讓他有種莫名的被認同的感覺。
辛磊算不上是一個壞孩子,他出身底層,對貴族有著與生俱來的懼怕和嚮往。他所生活的環境其實還相對比較單純,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這讓他與那些王孫公子們相處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辛磊不懂貴族之間相處的規矩,跟著賈璉出門鬧了不少的笑話,別人礙於榮國府的情面沒有為難他,但是卻也都暗地裡把他排除在他們的圈子外了。
辛磊不明白,還傻乎乎的覺得跟賈璉一起出門很開心,但是作為榮國府未來主人的賈璉又怎麼會體會不出來呢?賈璉不好駁了賈素素這個姑媽的面子,可他實在不願再帶辛磊一起出門了,所以他就只好推拒了別人的邀約,也跟著不出門了。
辛磊對林家三兄弟的感覺十分的複雜,他一邊覺得林家的兄弟是他所見過的貴公子當中最為出色的,為有這樣的三位表弟而驕傲;另一邊又被兩者之間巨大的差距而覺得自卑和不甘,同樣都是榮國公的外孫,為何林家三兄弟就能成為一直被他仰望的人?
就如今日的壽宴,賈璉跟人介紹他們這幾位表兄弟的時候,明明他才是最年長的,可是偏偏要在介紹完了林家兄弟了之後再來介紹他這個表兄。而且那些賓客們除了最開始的見禮之外,沒有跟辛磊說過一句話。那些人都圍在了賈璉和林家兄弟的身邊,此時的辛磊就好像是一個完全被忽視了的存在,甚至還有人誤把他當成了下人指使他去做事兒。還是賈珠在一旁發現了不對,才上前解釋了一番,那人輕飄飄的一句道歉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沒有一點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