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微微點頭,“若我所料不差,白朮定是陡然遭遇重擊,肋骨折斷,扎進心包或肺葉,然後被扔下水裡,這時他一時未死,掙扎中喝進去不少水後才死亡......”
她伸出細長白嫩的手指指那些密密麻麻的血點,又道:“這便是胸腔中有積血,滲入體表導致的結果。因面板泡漲,表面無法看出骨折,但你可以摸摸看,在心包的位置,對,就是這裡......”
權釋之看得又是驚異又是不解,這麼篤定的判斷,對屍身的瞭解,可不是普通閨閣女子能養成的。
獨孤家到底是怎麼養姑娘的?
獨孤家的人這會兒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因而無奈地對問出類似問題的岳丈,和好幾雙閃著熊熊求知慾的眼睛,淡然道:“有些人生而知之。”
圍著屍體研究什麼寶貝似得三人說話聲音雖低,架不住支起耳朵細聽的人。
慈休滿眼含酸瞥了女婿一眼,卓麼傲嬌作甚?等你生了這樣妖孽的女兒再傲嬌不遲。
“二小姐判斷正確,這裡的確斷了跟肋骨。”仵作忍不住抬眼看著獨孤維唯,驚訝之色不加掩飾。
“那麼是什麼東西擊打的?”權釋之問道,邊在現場四處搜尋,“沒見有什麼能將人打至骨折的兇器。會不會兇手行兇後帶走了,或者扔進湖裡?”
獨孤維唯搖頭,指指屍體胸前的幾個黑點道:“你看這裡......”
然後一手握拳,拇指扣在手心,四根指骨的四個關節虛空對準四個黑點比劃一下。
但她的手小,指骨之間的間距窄,明顯跟屍身上的四個紫黑色的打擊點對不上。
權釋之卻陡然明白,失聲驚呼:“是拳頭!”
隨即又道:“能一拳打斷人的肋骨,此人好大的力道!兇手必然是個力氣大的。”
獨孤維唯點頭道:“權大人分析得很對!”
權釋之赧然,哪裡是自己分析的,明明是被個小姑娘引導的結果。
屍身已經看不出什麼線索,獨孤維唯起身道:“去湖邊看看。”
昨晚下了霜,因水邊溼氣大,此時霜還未化。
但現場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從水裡撈人上來,再抬到岸邊,一路淋漓的水跡和雜沓的腳印,使得地上一片狼藉。
權釋之看到這情況也忍不住皺眉,暗道自己還是太缺乏經驗。
獨孤維唯彎下腰仔細搜尋湖邊。權釋之生怕踩壞了什麼蛛絲馬跡,便只踩著她的腳印小心翼翼前行。
往西側搜尋約莫丈許的距離,獨孤維唯突然蹲下身去。
權釋之不敢亂動,在她身後探頭向前看,只見地面赫然有一枚隱隱約約的腳印。
因距離湖邊只有兩步左右的距離,又離打撈屍體的地方較遠,所以有幸得保留下來。
那枚腳印淡淡的,與周圍的地面一起掩在薄薄的霜下。
“這是昨晚留下的。”權釋之說道。
湖邊土地鬆軟潮溼,人踩在上面便會在地面上留下淺淺的痕跡。但若是今早踩下的,足跡定是將表面的霜踩的化開,露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