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宣佈對二房的處置,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接著,陸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徑直走到老夫人身邊,目光有些複雜地低頭稟道,“老夫人,二老爺回來了……”
這個孽障,回來了?
老夫人擱在矮几上的手一縮,目光一冷,當即道,“讓他進來!”
陸管家答應了一聲,便朝外退去。
沒多久,二老爺就被兩個小廝扶著,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兒子見過母親,給母親請安!”
他一直到了暖閣中央,才鬆開兩個小廝的手,膝蓋一軟,跪在二夫人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渾濁而又失望的目光從二老爺和三老爺臉上一一掃過,沉默許久後,長嘆一口氣,道,“老二回來了也好,就跟著一起聽聽吧……老大,老三,既然你們兄弟之間沒有一點感情,那現在就由我做主,分家吧!”
分家……
這二字一出,包括南郡王在內的三位老爺都瞪大了眼睛。
“母親!”三人一臉急切,同時向前膝行了一步,急聲叫道。
老夫人瞧著他們這副樣子,卻只是抬起手,無力地擺了擺。而後,一臉堅定道,“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
“母親!”南郡王為長子,他攥緊拳頭。紅著眼睛,又叫了一聲,帶著幾分哽咽道,“半夏的事,是二弟造下的孽的不錯,可兒子也脫不開關心……是兒子沒有管教好弟弟,也是兒子……搶了二弟的爵位,求母親……”
“住嘴!”南郡王話音還沒落,就被突然震怒的老夫人給打斷了,她目光陡然變得犀利,死死地瞪著面前的長子,怒聲道,“你這個混賬。還不住嘴……這個爵位,是你父親當初親自傳到你手上的,那時候,你也是答應了他要守南郡王府百年昌盛的,怎麼,你父親過世尚不足十年,你就忘了嗎?”
南郡王被老夫人說得低下頭去,眼眶更紅了,手伏在地上,連聲道,“兒子不敢忘!不敢忘!”
“那你就閉嘴!今日處置的是老二,你和老三睜大睜大眼睛看著就是,少說那些有的沒的混賬話!”
“……是。母親!”南郡王和三老爺猶豫了片刻,同時沉聲應道。
老夫人見兩個兒子老實,這才鬆了口氣。
跟著,目光一掃,又落在二房父子三人身上,她目光微凝,長長地吐了口濁氣,然後開口道,“老二,你們父子犯下這般大錯,即日起便搬出郡王府,你可有異議?”
二老爺前畏老夫人的威嚴,後懼楚辭的兇殘,哪裡敢反駁,他青腫,蒼老的眼皮顫了顫,拱手正要答應,可身邊的二兒子陸邑和卻突然開口,看著老夫人,嗓音悲痛道,“祖母,孫兒自知父兄、母親鑄下大錯,無顏再呆在府中……孫兒願意認罰,亦願意代父兄、母親向楚姑娘磕頭賠罪,可寧兒她……對於這些事卻全不知情,又是小女兒……求祖母看在她素來懂事的份上,留她在身邊伺候,一來,她可以代和兒多盡一份孝心,二來,也不會太耽擱了她的婚事。”
陸邑和態度恭敬,說的又有理有據,滿眼滿心,全是對小妹的愛護,對祖母的孝順。
老夫人不得不動容。她眼皮一抬,看向跪在一旁,身形消瘦,正默默垂淚的二孫女,片刻後,嘆了口氣,低低道,“寧兒的事,還要問過你大哥和楚姑娘的意思。”
楚辭和陸小郡王冷眼旁觀到這裡,哪裡看不出,老夫人這是心軟了。
只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二老爺父子能想出這般惡毒的詭計,她的獨生女兒又怎會是良善之人。
這般想著,楚辭還未開口,陸小郡王已經握住她的手,先一步衝著老夫人道,“祖母既然要分家,那還是分得乾淨些好……再說了,二妹妹蕙質蘭心,最是孝順,她肯定也想和自己的爹孃、兄長同甘共苦……二妹妹,你說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他眉眼一彎,似笑非笑地朝陸兆寧看去。
陸兆年如今正是豆蔻之年,模樣雖然青稚未脫,但心裡卻已經有了計較。她眼眶紅透,如小鹿一般地朝陸小郡王看去。
垂淚許久後,才違心細聲細氣地道了句,“風哥哥說的是,寧兒想跟爹孃、兩個哥哥一起同甘共苦。爹孃和哥哥向來待寧兒如珠如寶,寧兒絕不能拋下他們……求祖母成全。”
老夫人看自己的孫女哭成這樣,心都要碎了,她低頭輕輕地拭淚,過了許久,才軟著聲音道,“罷了罷了,既然你想隨著你的爹孃,那就隨著他們吧……祖母以後有時間,再去你們宅子裡看你!”
“寧兒謝祖母體恤!”陸兆寧說著,軟軟地拜倒在地。
老夫人擔心地上寒涼,又忙讓碧心去扶。
陸兆寧的事情告一段落,老夫人又飲了一盞楚辭給她開的養身茶,然後才繼續道,“至於分家後的家產分置……老二,你有什麼想法?”
二老爺抬起頭,悶悶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趴了下去,伏低做小道,“兒子全聽母親的!”
“那好。若是按我的意思,凡是郡王府登記在冊的東西,你們就一件都不要帶走,丫鬟、奴才也是,但凡府裡造冊的,統統留下。”老夫人目光平靜,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