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三目牛魔剛剛從漫長的封印裡脫困,還沒來得及呼吸幾口加了料的自由空氣,轉眼就被將它放出來的恩人打得遍體鱗傷。
轟然爆響血陽峰缺了一塊,雨落般的碎石裡它躺在撞塌的山體內仰天怒吼大聲質問,三隻腥紅的血瞳死死地盯著半空中的李初一。
它不是認識李初一,一直在封印中沉眠養傷的它也絕不可能跟對方結下什麼仇怨,它不明白這人究竟有什麼毛病,為何平白無故的將它放出來又毫無緣由的要殺它。
更詭異的是這人的道行高得驚人,一照面便打得它毫無還手之力,本就未愈的傷勢更是傷上加傷,如此厲害的高手它反覆回憶數遍也未記得有過任何印象,若說是陰陽扣內的土著後生它怎麼也無法相信。
難道天道變了,允許這種高手出現了?
可是,自己為何沒有感覺呢?
面對三目牛魔的質問,李初一的回答是當頭一劍。
看著再次崩塌的山體內狼狽躲開的牛魔,他沒有緊跟著追擊,而是淡淡的道:“因為你該死。”
正如當初道衍清借天道化身對他說的一樣,同樣的答案他也送給了三目牛魔。
原因有,但他沒功夫解釋也沒必要解釋,說了牛魔也不會理解,它只要知道自己必須死就可以了。
“混賬!是想殺我沒那麼簡單!”
怒吼聲驚天動地,震得山石崩落得更密集了,牛魔搖身一變現出本相,化為一頭小山高的三目犛牛,長長的牛毛間血氣蒸騰,一對牛角狀若荊棘,彎腿蓄力狠狠蹬地,四隻酷似麟蹄的牛蹄下炸起沖天高的石雨。
李初一心頭一緊,提劍凝神準備迎接牛魔的背水一擊,熟料氣勢如虹的牛魔電射而出方向卻不是自己,而是調轉方向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跑了?
李初一無語。
看慣了玄心清明以及四神獸之間的鏖戰,今天第一次自己面對一尊他們同一時代的老怪,本以為即便能勝也少不了幾輪惡鬥,結果現實卻一次次打破了他想象的底線。
老怪,原來也不都是那麼可怕,也不都是那麼的盛氣凌人,也能拉得下臉來抱頭鼠竄。
轉念一想,李初一暗暗自嘲,可笑的不是三目牛魔而是他自己。是他接觸的恐怖人物太多,也是他自己成長得太快,在那些傢伙面相他感覺不出自己的成長,直到面對這些傢伙時他才感覺到了力量的存在。
檀休如是,三目牛魔亦如是,如果百劫老賊沒有逃走的話,怕也會落個差不多的結局。
想到此處,李初一心中苦笑,暗嘲自己的命還真是夠歹,竟碰些他無可奈何的怪物和無力抗爭的事。
若是道衍明他們都像這些人這樣好對付,那該多好?
暗歎一口氣,李初一打起精神。
感慨歸感慨,牛該宰,還是要宰的。
眨眼的功夫便逃出了血陽峰地域,沒感覺身後有人追來,牛魔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那小子沒有它快。
心中略感得意,牛魔抬起牛蹄朝身下重重一蹬,空間破碎裂開一片通往虛空的空洞。漆黑的虛空在永夜的背景下並不明顯,但在它的三隻牛眼裡那裡卻散發著希望的光芒。
逃入虛空,那便天高任鳥飛,先躲過這一劫等它回頭弄清楚了這瘋子是誰,它再籌謀報仇不遲。
沒有猶豫,牛魔抬腳向空洞內走去,在即將徹底沒入虛空的瞬間,它心有所感猛然回望,入目的不是黑夜,而是充滿了暴戾與殺唸的血虹。
“不!!!”
臨死的慘叫沒人聽見,除了李初一。
緩步而來,看著飄蕩在虛空內外的碎血殘肉,李初一默然片刻,劍收背後轉身離去,沒有多做任何事情,任由被煞氣糾纏的虛空門戶留在原處遲遲無法彌合。
當晚到一步的趙義看到這一幕時,無論他還是手下的門人盡皆驚駭無語。
駭人的不是虛空門戶,而是辨不出原樣的碎血殘肉,以及那久久不肯消散的驚天煞氣。
沒人知道究竟要殺多少人才能凝結出這等程度的煞氣,也不知道究竟要多重的殺意才能讓這等煞氣成形,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心在發抖,手在發顫,僅僅只是將散的餘威便狠狠最的震懾了他們的心神,恐懼感不由自主的瀰漫心間。
做下這些的,是李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