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佈陣者的修為、經驗、功法的不同,乃至貧富、心態甚至是壽齡等諸多方面,陣法裡都會留下一絲相應的痕跡。
根據這些蛛絲馬跡,精通此道者便可推算出佈陣者的一些資訊,進而猜測出對方的身份。
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道士是來查線索的又不是來宣揚武力的,自然小心謹慎。可剛才一番探查的結果卻讓他皺起了眉頭,不是陣法裡沒有痕跡留下,而是那些痕跡,竟然是他的!
這個九五陽靈陣是他親手佈置的!
“開什麼玩笑!”
緊蹙著眉頭,道士忽然想到了一絲可能,抬手取出那捲畫像。
他的一份神魂被封禁在這幅畫卷裡,若是有人能入主他的分魂,那模擬出他的痕跡未必是沒有可能的。
九五陽靈陣算不上什麼太高階的陣法,不需要動用神魂,神念也消耗不多。以對方的意志為主,以他分魂的魂體作為消耗,模仿他的痕跡的同時不留下自己的痕跡,這種事是可以辦得到的,只要條件完備,很多人都可以辦得到。
唯一疑點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是誰,有本事能操縱他的分魂?
即便是被強行撕裂開的殘魂,他的分魂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主宰的了的。
線索剛剛得到,就斷了。
道士並未灰心,相反他還有些振奮。
不怕線索斷,怕的是根本就沒線索可查。
本來他還很擔心自己這次來會不會有所收穫,現在他放心了。
這只是開始,只要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將所有的可疑之處全部濾一遍,總會有蛛絲馬跡出現的。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天衣無縫這回事,再完美的事物也會有缺陷,再周密的計劃也會有不自知的漏洞在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漏洞,將威脅到他和他寶貝徒弟的那隻手揪出來,到時候根據情況該殺殺該封封,徹底將禍患掐滅在萌芽之中。
“看來對方也不想讓傻小子死,九五陽靈陣都給壓制了。就是不知道傻小子來的時候對方還在不在,按傻小子當初的修為,對方隱藏起來不被他的道眼察覺也不是沒可能的。”
喃喃自語了幾句,道士移步側室。
當先來的是丹陽子埋骨的那間,看著地上殘留的頂點屍灰他皺了皺眉頭:“超度了就算了,打掃的還這麼幹淨?嗯,也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罵他,總之先試試吧。”
衝著僅剩的一點屍灰展開畫卷,道士神色一凝,輕聲道喝道:“緣否?”
道喝聲在迴盪中漸漸消散,畫像和屍灰皆無反應。
眼神一厲,單手連變幾個印決,隨後一聲更加清亮的道喝出口:“血成肉,肉成形,相由心生形為基,留痕人間現蹤影!吾代天而赦,歸否?”
一絲絲魚尾紋爬上了眼角,道士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
可他絲毫都不在意,一雙眼睛緊盯著地上的點點屍灰。他要弄清楚畫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丹陽子,為此他不惜動用逆天之法,試圖招引屍灰之魂重歸人間。
畫像未變,屍灰卻動了。
殘留的頂點屍灰活了一樣,自行飄起撲在了畫像上,似乎想借畫中之人重回人間。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瞬間,畫像終於有了反應,畫中的中年男子頭微微側了一下,也不見有法術飛出,可飛來的屍灰卻盡數吹飛了出去,飄散角落不知所蹤。
同時,抓著卷軸的手也巨力傳來,道士悶哼一聲倒飛而出,控制住身形踉蹌落地,捂著手腕死死地盯著畫像。
除了那日殘魂走出,這幅畫像在他面前還從未顯出過其他神異,就跟一副普通的丹青一樣,直到今日,才終於又被逼出了形跡。
活動著痠麻的手腕,道士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