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初一這邊,道士的出現讓他底氣大足。天道雖然恐怖,但自幼建立起的信心早就紮根心底化為了本能,他對道士的信心是無窮的,即便對手是無上天道也是如此。他根本不認為道士會失敗,哪怕失敗的理由千千萬,他也堅通道士一定不會輸。
白敬豈激盪起的滿腔熱血仍在胸膛裡激盪,就連天道的恐嚇也不能讓它冷卻。周圍捨生忘死的場面讓他心潮澎湃,不斷湧上的衝動讓他也想跟上去做點什麼,可還未等他邁步,一直大手便牢牢的按在了他的肩頭。
“不要亂跑!”
陸橫的臉色有些難看。
自己的弟子在流血,而他為了保護李初一隻能站在這裡看著乾著急,本就有些窩火的他見李初一又想亂跑哪能有好臉色,萬一這小子出現啥岔子他可就百死莫贖了。
天一道尊硬撼天道雷罰的那一幕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神,修為越高者感觸越深。那種超出想象極限的恐怖力量就連親眼所見都讓人難以置信,李初一是他唯一的徒弟,一旦在自己手中有個閃失,陸橫絲毫不懷疑對方會將恫嚇變為現實。
“我不是亂跑,我只是想幫忙!”
李初一掙扎了幾下,可哪裡掙扎得開,只能不滿的向陸橫抗議著。
瞪了他一眼,陸橫面容稍霽,聲音放緩道:“你有這個心就可以了,但這裡不需要你幫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在這裡看著,其他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插手。”
“老頭,你覺得我坐的住嗎?!”
指著前方的膠戰,李初一怒目而視。
換成以前,能當大爺穩坐後方,他絕對樂得屁顛屁顛的。可今天不同,受了刺激的他總感覺心裡有一團火想要發洩,躲在後面看著別人捨生忘死而自己什麼也不做,這讓他很難受。
這樣豈不是跟於浩那牲口一樣了嗎?!
想起於浩,李初一目光一轉望向衍兵的最後方,看清於浩的同時也看清了他旁邊的身影,一怔之下瞬間臉色大變。
她怎麼在那兒?!
“你怎麼在這兒?”於浩問出了李初一想問的話。
之前聽到外圍的守衛呼喝聲傳來,他還沒有當回事情。直到一聲熟悉的嬌叱聲傳來,他才猛然轉頭,看到了陷身重圍裡的那道倩影。
若不是他及時出言制止,餘瑤早被亂刀分屍了,即便這樣她也已經是傷痕累累,一騎敵千這種事還不是她那點道行能夠辦得到的。
被人押解上來,在於浩的示意下衛兵們鬆開了她,但並未遠去,而是跟十個金甲衛一起虎視眈眈的戒備周圍。
餘瑤對周圍不善的目光熟視無睹,身上的傷口理都不理,甚至連臉上的血跡都不擦拭,就那麼俏生生的站在那裡死死地盯著於浩,身影傲然而孤涼。
聽到於浩的問話,餘瑤一動不動臉色絲毫不變,半點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就跟沒聽見一樣。
皺了皺眉頭,眼中劃過一抹無奈,於浩衝她擺擺手道:“你走吧。”
還是沒有動。
餘瑤的腳生了根一樣的紮在原地,除了人隙間透過的山風讓她的衣衫偶爾飄動幾下,她整個人看起來就跟一尊雕塑似的,從始至終都緊盯著於浩的雙眼,似是要深深的看清楚他這個人。
“王爺放你一條生路,你還不知道謝恩!趕緊滾,別在這裡礙眼!”
可能是為了在王爺面前留個好印象,一個銀甲衛見餘瑤不動,一邊呵斥一邊伸手推搡過去。
結果手還沒碰到,他身子一僵,呆呆的望著自己落往地面的手,又呆呆的望了眼從眼前划向上方的下半截身體,直到落地的聲音響起,遲來的劇痛終於浮現,眼前一黑,痛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他的識海轟然爆碎,眼前一黑步入了永恆的黑暗。
周圍的衍兵們都呆了,連金甲衛也是如此。眾人看著平靜收刀的於浩,又看看只剩兩條腿還立在地上的衍兵,最後又看向了讓於浩為之出刀的那個女子,驚疑不定中,一個個噤若寒蟬。
這一刀劈傻了一群護衛,卻也劈活了雕塑一般的肅立不語的餘瑤。
美眸裡泛起一抹讓於浩揪心的異彩,旋即異彩化為解不開的複雜。看著於浩,沉默良久的餘瑤緩緩開口,輕聲問道:“太虛宮,不好嗎?”
“我叫宇文太浩。”於浩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低沉。
餘瑤眼神一閃,有些激動的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瞭解師父,不論你身份如何,他會原諒你的!”
“我叫,宇文太浩!”一樣的回答,於浩的聲音更低沉了。
轟然一聲巨響,天空陡然破開了一個大洞,道士的身影倒飛而出,一直黑色劫雷化成的擎天巨掌緊追而來。
在場的人均被驚得仰頭望天,唯有於浩和餘瑤恍若未見,仍是緊盯著對方。
伴隨著墜落的音嘯和交手的轟鳴聲,餘瑤的激動漸漸化為了悽然,末了輕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問出了五個她一直想問的字。
“你,愛過我嗎?”
也許是為了逃避,於浩錯開了那雙讓他揪心的悽眸,凝望著天空中呼喝叫罵的道士和那隻讓眾生膽寒的天道雷掌,半天,才輕輕嘆了口氣。
“我,叫宇文太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