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道士的話他向來是只信一半,但道士時不時冒出的新詞彙還是讓他頗為好奇。
“師父啊,為啥說金銀財寶是硬通貨?硬通貨是啥意思?”
“白痴,你怎麼就這麼笨呢!”
道士白眼翻得都快把後眼珠子給翻出來了,似乎對自己這個徒弟的蠢笨很無奈。
“硬通貨這麼簡單的詞語都不明白什麼意思?金子銀子硬不硬?玉器寶石硬不硬?做成小棍棍是不是可以捅人?明白了嗎?這就是硬捅貨!”
年幼的李初一頓時瞭然,心裡牢牢記住了這個詞語,以免將來再犯錯被道士嘲笑。
道士的話對李初一的觸動還是很大的,特別是一路走到現在,所見所聞讓他越來越覺著道義和情義是件很可笑的事情,越是實力強大的人越覺著它可笑。
太虛宮已經是很中正平和的門派了,就這樣門中弟子還是會為了自己的慾望而出手。
一件法寶就可能會引來一場比鬥,一個上山修煉的機會更是弄出了什麼通天大比,引得所有人爭相搶奪。若不是太虛宮嚴令死鬥只允許點到即止,怕是每天抬出去的屍骨也得有個好幾籮筐了。
來到這漠北就更不用說了,一掉下來就碰到了南許兩家大戰。而他明明表達了善意,這兩家的修士還是因為貪圖自己的法寶和功法對自己喊打喊殺,最後更是給他弄出了個“身價”,讓他從此以後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後來到了泗曲集更是如此。
柳明清仗勢欺人對自己大打出手;柳家長老講道義擺人情、屁話說了一大籮筐,最後還是手底下見得真章,見完之後才點頭認可,而且還別有所求。而禁武的泗曲集外,每天都能看見幾具屍體,下手的有仇人、有搶匪,甚至還有手足兄弟、生死摯友,哪個為的不是一個利字,或者說是自己的慾望?
李初一之所以沒有為難李斯年,一來是因為他救過他,二來則是他性格使然,或者說是道士教得好。
道士說過“寶物有緣者得之,無緣則化緣”。
按他的解釋,“化緣”不是求得施捨或者締結善緣的意思,而是“化他人之緣為己用”,說白了就是“你想要寶貝就要憑你能耐去搶,沒能耐是你的寶貝你也保不住”。
同時道士又教給他過“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對於看著順眼的“自己人”,能不下手還是不要下手的。
對於道士扭曲的價值觀,李初一原先是很不屑的,他不信世間難有真情在,他認為這個世界對人還是很友好的。但是經歷了這所有的一切後,對道士的價值觀他開始信了,漸漸地信了。
連他那當皇帝的便宜親爹都想殺他,這世間哪還有什麼情意在?連親情都靠不住了,道義和情義還想出頭?
所以,對於李初一來說,“自己人”的定義就是他看著順眼外加不想殺他的朋友。太虛宮的小雨、王遠等都是如此,曾經為他出過頭的李斯年也是如此。
而道士、紫鳶、五個小鬼以及葉之塵幾個,則被他看做了親人。
真正的親人。
混跡人間的李斯年身為一介散修,自然看多了修士之間的風風雨雨、恩恩怨怨,什麼手足相殘、什麼反目成仇,類似的一幕幕每天都在各處上演。
李斯年自然知道自己身上這件軟甲的價值,連一般修士都能一眼看得出來,他不信天生一雙“賊眼”的李初一看不出來。
若不是眼前這麼個遭遇,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寶貝示人的。財不外露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但如今寶貝被迫讓李初一看見了,李斯年的心也是懸著的,他怕這想錢都快想瘋了的小鬼見財起意。
但結果卻是讓他很滿意的,李初一的眼神很乾淨,放下戒備的李斯年心裡不由得暗暗點頭,對他更加欣賞了。
李初一這種人在修士裡面太少見了,李斯年再次確信了他是個可以交往的人。
放下心來,李斯年索性一把扯掉了僅餘的幾縷布片,只穿著那件軟甲背心。
“連那隻穿雲雀王后都傷不了你,四叔,你這背心擱哪兒買的?”
李初一還是不死心,不能下*不代表不能買,先問問貨源再說,等有錢了他也買一件。
他身邊法寶真不少,但沒幾件他能用的。爛葫蘆很強大,那畫像也不差,但是哪個不跟他爺爺似的根本指揮不動。而且不論是葫蘆還是畫像,都是以攻擊為主,這種貼身的防禦寶貝李初一可沒有。
“跟你說了傳家寶,哪有賣的!”
再三確認了幾次,李初一無奈的接受了現實,只能無聊的看著外面,看著五個小鬼娃娃是怎麼保護著他們“乘風破浪”的。